或曰∶食盛填塞于胸中,胸中为之窒塞也,令吐以去其所伤之物,物去则安。胸中者,太阴肺之分野;木郁者,遏于厥阴肝木于下,故以吐伸之,以舒畅阳和风木之气也,此吐乃泻出太阴之塞。何谓木郁?请闻其说。答曰∶此大神灵之间,非演说大道,不能及于此。

天地之间,六合之内,惟水与火耳!火者阳也,升浮之象也,在天为体,在地为用;水者阴也,降沉之象也,在地为体,在天为殒杀收藏之用也。其气上下交,则以成八卦矣。以医书言之,则是升浮降沉,温凉寒热四时也,以应八卦。若天火在上,地水在下,则是天地不交,阴阳不相辅也,是万物之道,大《易》之理绝灭矣,故经言独阳不生,独阴不长,天地阴阳何交会矣?故曰阳本根于阴,阴本根于阳,若不明根源,是不明道。故六阳之气生于地,则曰阳本根于阴。以人身言之,是六腑之气,生发长散于胃土之中也。既阳气鼓舞万象有形质之物于天,为浮散者也;物极必反,阳极变阴,既六阳升浮之力在天,其力尽,是阳道终矣,所以鼓舞六阴有形之阴水在天,在外也。上六无位,必归于下,此老阳变阴之象也,是五脏之源在于天者也。

天者,人之肺以应之,故曰阴本源于阳,水出高源者是也。人之五脏,其源在肺,肺者背也,背在天也,故足太阳膀胱寒生长,其源在申,故阴寒自此而降,以成秋收气寒之渐也。降至于地下,以成冬藏,伏诸六阳在九泉之下者也。故五脏之气生于天,以人身,是五脏之气,收降藏沉之源出于肺气之上,其流下行,既阴气下行沉坠,万化有形质之物皆收藏于地,为降沉者也;物极必反,阴极变阳,既六阴降沉之力在地,其力既尽,是阴道终矣,是老阴变阳,乃初九无位,是一岁四时之气,终而复始,为上下者也,莫知其纪,如环无端。

且太阴者,肺金收降之气,当居下体,今反在于上,抑遏厥阴风木反居于下,是不得上升也,故曰木郁,故令其吐出窒塞有形土化之物,使太阴秋肺收于下体,复其本以衰之,始上升手足厥阴之木,元气以伸,其舒畅上升之志得其所矣。又况金能克木,以吐伐之,则金衰矣。金者,其道当降,是塞因塞用,归其本矣。居于上则遏其木,故以吐伸之,乃泻金以助木也。遍考《内经》中所说木郁则达之之义,止是食伤太阴有形之物,窒塞于胸中,克制厥阴木气伏潜于下,不得舒伸于上,止此耳,别无异说,以六淫有余运气中论之。仲景《伤寒论》云∶懊 烦躁不得眠,不经汗下,谓之实烦,瓜蒂散主之;曾经妄汗、妄吐、妄下,谓之虚烦者,栀子豉汤主之。

老夫欲令医者治阴阳之证,补泻不至错误,病家虽不知医,明晓所得之病,当补当泻之法,将《黄帝针经》第二卷第五篇说形气有余不足当补当泻之理,录之于前,予自注者附之。

“黄帝曰∶形气之逆顺奈何?岐伯答曰∶形气不足,病气有余,是邪胜也,急当泻之;形气有余,病气不足,急当补之。形气不足,病气不足,此阴阳气俱不足也,不可刺之;刺之则重不足,重不足则阴阳俱竭,血气皆尽,五脏空虚,筋骨髓枯,老者绝灭,壮者不复矣。形气有余,病气有余,此谓阴阳俱有余也,急泻其邪,调其虚实。故曰有余者泻之,不足者补之,此之谓也。

“故曰∶刺不知逆顺,真邪相搏,满者补之,则阴阳四溢,肠胃充廓,肝肺内 ,阴阳相错;虚而泻之,则经脉空虚,血气枯竭,肠胃HT 辟,皮肤薄着,毛腠夭焦,予之死期。故曰∶用针之要,在于知调阴与阳;调阴与阳,精气乃光,合形与气,使神内藏。

故曰∶上工平气,中工乱脉,下工绝气危生。故曰∶下工不可不慎也,必审五脏变化之病,五脉之应,经络之实虚,皮肤之柔粗,而后取之也。”圣人垂慈之心已详矣,不合立言。老夫诚恐市井庄农山野间人,不知文理,故以俚语开解之云。但病来潮作之时,病气精神增添者,是为病气有余,乃邪气胜也,急泻之,以寒凉酸苦之剂;若病来潮作之时,神气困弱者,为病气不足,乃真气不足也,急补之,以辛甘温热之剂。不问形气有余并形气不足,只取病气有余不足也,不足者补之,有余者泻之。假令病气有余者,当急泻之,以寒凉之剂,为邪气胜也;病气不足者,急当补之,以辛甘温热之剂,此真气不足也。

夫形气者,气,谓口鼻中气息也;形,谓皮肤筋骨血脉也。形胜者为有余,消瘦者为不足。其气者,审口鼻中气,劳役如故,为气有余也;若喘息气促气短,或不足以息者,为不足也。故曰形气也,乃人之身形中气血也,当补当泻,全不在于此,只在病势潮作之时,病气增加者,是邪气胜也,急当泻之;如潮作之时,精神困弱,语言无力,及懒语者,是真气不足也,急当补之。若病患形气不足,病来潮作之时,病气亦不足,此乃阴阳俱不足也。禁用针;宜补之以甘药,不可以尽剂;不灸弗已,脐下一寸五分气海穴是也。

凡用药,若不本四时,以顺为逆。四时者,是春升、夏浮、秋降、冬沉,乃天地之升浮化降沉,化者,脾土中造化也,是为四时之宜也。但宜补之以辛甘温热之剂,及味之薄者,诸风药是也,此助春夏之升浮者也,此便是泻秋收冬藏之药也,在人之身,乃肝心也;但言泻之以酸苦寒凉之剂,并淡味渗泄之药,此助秋冬之降沉者也,在人之身,是肺肾也。用药者,宜用此法度,慎毋忽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