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列子》曰:太易者,未见气也。太初者,气之始也。太始者,形之始也。太素者,质之始也。气形质具而未相离,故曰浑沦。浑沦者,言万物相浑沦,而未相离也。视之不见,听之不闻,循之不得,故曰易也。

天始唯一气耳,庄子所谓溟瞑是也。计其所先,莫先于水,水中滓浊,历岁既久,积而成土,水土震荡,渐加凝聚,水落土出。遂成山川,故山形有波浪之势焉。于是土之刚者,成石而金生焉。土之柔者,生木而火生焉,五行既具,乃生万物,万物化生,而变化无穷焉。

邵康节曰:天何根据?根据乎地。地何附?附乎天。天地何所根据附,曰:自相根据附。自斯言一出,宋儒标榜而互赞之,附声而妄衍之。朱子遂云:天外更须有躯壳甚浓,所以固其气也。天岂有躯壳乎?谁曾见之乎?既自撰为此说。他日遂因而实之曰:北海只挨着天壳边过,似曾亲见天壳矣。自古论天文者,宣夜周髀浑天之书,甘石洛下闳之流,皆未尝言。非不言也,实所不知也。若邵子朱子之言,人所不言,亦不必言也。人所不知,亦不必知也。人所不问,亦不必问也。庄子曰:六合之外,圣人存而不论,此乃切要之言。孰谓庄子为虚无异端乎?元人赵缘督,始稍正邵子之诞,而今之俗儒已交口议之,又丘长春世之所谓神仙也。其言曰:世间之事,尚不能究,况天外之事乎?由此言之,则庄子长春乃异端之正论,而康节晦翁之言,则吾儒之异端矣。明朝刘伯温,亦古甘石洛下之流,其言曰:天有极乎?极之外何谓也?天无极乎,凡有形必有极,理也,势也,是圣人所不能知耳,非不言也。故天之行,圣人以历纪之。天之象,圣人以器验之。天之数,圣之以算穷之。天之理,圣人以易究之。天之所 ,人无术以知之者,惟此耳。今不曰不知,而曰不言,是何好胜之甚也。呜呼!伯温此言,其确论乎?其曰好胜者,盖指宋儒之论天者。予尝言东坡诗: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。盖处于物之外,方见物之真也。吾人固不出天地之外,何以知天地之真面目欤?且圣贤之学,切问近思,亦何必求天外之事耶?南北二极,所以定子午之位。历家因二极而立赤道,所以定卯酉之位。北极瓜之蒂也,南极瓜之攒花处也,赤道瓜之腰围也,指南针所以通二极之气也。

赤道为天之腰围,正当天之阔处。黄道自是日行之道,月之九道,又自月行之道也。

天如劲风旋转,局大块于中,吾恐日月星辰之上,则愈高,愈清,愈劲,愈光明而无穷矣。或人见天裂处,见其霞光闪烁,于此足以知之矣。

天以气言,故无穷。地以形言,故有尽。

空即天也,自地而上,无非空也,即天也。地间亦有动也,亦气动之耳。

天道不以理言,则归于幻妄耳。

天为阳宗,故风火在上。地为阴统,故水土在下。

地为阴,故火隐而不见。击石而火至,刚而后生也,两木恒摩则火至,动而后生也。列星之为象也,在朝象官,在人象事,在野象物,各因其变而占焉。

日月星辰,天之四象,水火土石,地之四象。康节言土石而不言木金,盖木乃土之华,金乃石之精也,是知康节皆以体数言也。

风雨云雾雷,天之用也。吹喷嘘呵呼,人之用也。天人一理也,但有小大之差耳,风露能生物,亦能杀物,顺阴阳之气也。

风阳也,故其气清通而无形。云阴也,故其气昏浊而可见。

论昼夜之长短,由于日之出入,日出入之舒缩,由于南北极出地之高下。故普天之下,时时晓,时时午,时时日晡,时时黄昏,时时夜半,各于其地作如是观。

雪寒在上,故高山多雪。霜寒在下,故平地多霜。

地居天之中,地平不当天之半。地上天多,地下天少。是以日出落时,见日大,近人也。日中天时见日小,远人也。

日初出时见日大,宜当热而尚寒凉者,阴凝而阳未胜也。日中天时见日小,宜寒凉,而反渐暖渐热者,阳积盛而阴已消也。申未热愈于午者,阳尢积盛故也。

世间特一阳气之周流耳,阳气不及之处则为阴,观之 复之理可见。

斗一南而万物生,一北而万物死。日一北而万物生,一南而万物死。斗日互行,而成岁功也。

或问日生月落,古今异乎?曰:同也。云白山青,古今异乎?曰:同也。夏葛冬裘,古今异乎?曰:同也。曰:天同也,地同也,人同也。人寓形于天壤之间,特须臾尔,宜流浪大化之中,以顺其同焉可也。

浮世乃生老病死之洪都,忧愁若恼之窟宅。

云雷雨雪,皆至半空,风则薄乎天,愈高愈劲。

霖雨既霁,闲云在天,皆神化之糟粕矣。

日一岁而一周天,月二十九日有奇而一周天,非谓月行速于日也,周天度数,每日日行一度,月行十三度有奇。凡月初生明时行南陆,如冬至时之日,及生魄时行中天,如夏至时之日,故月行一月,抵日行一岁也。

易泽中有火,《素问》曰:泽中有阳焰。注阳:焰如火,烟腾腾而起于水面是也。盖泽有阳焰,乃山气通泽。山有阴霭,乃泽气通山。

水者,五行之首也,万物之宗也,浮天而载地也,载形而浮气也,始天地而终天地也七十二候,始于东风解冻,终于水泽腹坚。天地之始终,亦若是而已矣。

天以五气育万物,故雨露霜雪。自天降者,皆无味。地以五味养万物,故自地生者,皆具五味焉。

火发外明者,薪之尽也。神知外见者,朴之散也。故曰:圣人以洗心退藏于密。

五行之理,有相生者,有相克者。相生为正色,相克为间色。正色,青赤黄白黑也。间色,绿红碧紫流黄也。木色青,故青者东方也。木生火,其色赤,故赤者南方也。火生土,其色黄,故黄者中央也。土生金,其色白,故白者西方也。金生水,其色黑,故黑者北方也,此五行之正色也。甲己合而为绿,则绿者青黄之杂,以木克土故也。乙庚合而为碧,则碧者青白之杂,以金克木故也。丁壬合而为紫,则紫者赤黑之杂,以水克火故也,此五行之间色也。(流黄一作骈黄)《素问枢式》曰:水自西而东流也,西、金位也,故曰金生水,亦一说也。

《素问》又曰:根于内者,命曰神机,神去则机息。根于外者,命曰气立,气止则化绝,故植物去皮则死。气在外也,动物伤内则死,神在中也。

太虚聚而有无,无聚则为精,无聚神结包之于土,兆生之理启矣!经云:男女媾精,包胎始荣,乘其宿命,然后生人,故曰包命。当其元无初包,状如垂囊,附脾作种。脾为真土,物所凭生,中黄太乙,为人巳命。其无流演不穷,故云元一黄演之气。

鱼在水中不知水,人在心中不知心。如鱼能知水,人能知心,鱼果鱼乎?人果人乎?是以滴水可为六合之云,微尘可为万方之刹者,非龙非圣人,孰能为之哉?吾以是知为龙不难,鱼知水难,为圣人不难,人悟心难。故曰:日用而不知者,众人也。

王符称世俗画龙,马首蛇尾,又有三停九似之说。谓自首至膊,膊至腰,腰至尾,皆相停也。九似者,角似鹿,头似驼,眼似鬼,项似蛇,腹似蜃,鳞似鱼,爪似鹰,掌似虎,耳似牛。然龙之见也,皆为雷电云雾拥护其体,得见其全角者罕矣。

鹿角、牛耳、驼首、鬼目、蛇项、蜃腹、鱼鳞、虎掌、鹰爪,龙之状也。鸿前、麟后、蛇颈、鱼尾、鹳颡、鸳腮、龙文、龟背、燕颔、鸡喙,五色备举,凤之状也。麇首、半尾、野狼头、马足、圜蹄、肉角,麟之状也。有角为虬龙,无角为螭龙,有鳞为蛟龙,有翼为应龙,凤之青曰 ,赤曰鹑、黄曰焉,白曰 ,紫曰 ,麟之青曰耸孤,赤曰炎驹,白曰素冥,黑曰角端,黄曰麒麟。

龙之鳞八十有一,鲤之鳞三十有六。麟肉角而不触,凤肉喙而不啄。 骨脆,貘骨实,蛟骨青,凤骨黑。龙珠在颔鲛珠在皮。蛇之珠在口,鱼之珠在目,蚌之珠在腹,鳖之珠在足。蟒目圆,蛟眉连,蜃鳞逆,蝮鼻反,野狼肠直, 喙曲。 羊之角重于肉,斫木之舌。长于喙。

犀体兼五种肉,象体具十二肖肉,或云有百兽肉。

莫灵于龙,人得而豢之。莫猛于虎,人得而槛之。有欲故也,故人而无欲,名利不能羁矣。

诸兽中独獬豸不见经,史亦无闻,一云即神羊也。

春之风自下而升上,纸鸢因之以起。夏之风横行空中,故树杪多风声。秋之风自上而下,木叶因之以陨。冬之风着土而行,是以吼地而生寒。

秦淮海《易解》曰:《内经》云:南方生热,热生火;北方生寒,寒生水;西方生燥,燥生金;东方生温,温生木;中央生湿,湿生土。是知水者寒之形,湿者土之气,水之于土妻道也,夫从妻所好,故水流湿。火者热之形,燥者金之气,火之于金夫道也,妻从夫之令,故火就燥。或以阴求阳,或以阳求阴也。管辂曰:龙者阳精而居于渊,故能兴云。虎者yin精而居于山,故能运风。是则龙阳中之阴也,惟阳中之阴能召阴,故云从龙。虎阴中之阳也,惟阴中之阳能召阳,故风从虎。

传曰:天一生水,地六成之。鲍景翔曰:神为气主,神动则气随。气为水母,气聚则水生。人之一身,贪心动则津生,哀心动则泪生,愧心动则汗生,欲心动则精生,可以为天一生水之证。地六成之,如上天同云,而雨雪至地则六出,六为阴,地数也,凡雨露之点亦皆六出,但碎而不可见耳,太阴玄精石皆六棱,是其证也。

程子曰:《素问》五运六气,须是尧舜时,风雨调和,阴阳变理始可用。此必待上如尧舜之化,下之人体气和平如童子,而后施剂焉,则阖棺无用素问之日矣。

太虚不能无气,气不能不聚而为万物,万物不能不散而为太虚,循是出入,是皆不得己而然也,知此可以言死生之理矣,可以生顺死安矣。

飞升有乎?曰:此必有术,不可得而测也,必也至人能之乎?然天上实无着处。

陈希夷诗、倏尔火轮煎地脉,愕然神瀵涌山椒。神瀵,出列子,即易所谓山泽通气,参同契所谓山泽气相蒸,兴云而为雨是也。地理书,沃焦尾闾,皆此理耳。神瀵臭过椒兰,味过醪醴。

人欲求道,须于功名上闹一闹,方心死。

《庄子》曰:道在秕稗,在瓦砾,在尿溺,每况愈下。盖以道无乎不在也!观物者,所以玩心于其物之意也。是故于草木观生,于鱼观自得,于云观闲,于山观静,于水观无息。

人生四十九日而七魄全,其死四十九日而七魄散。

古今分于一息,人物同于一原。

三茆真君云:天无谓之空,山无谓之洞,人无谓之房,山腹中空虚是谓洞庭,人头中空虚是谓洞房。

边让章华台赋,归乎生风之广厦兮,条黄轩之要道,携西子之弱腕,援毛嫱之素肘。注云:黄帝轩辕氏得房中之术于素女,握固吸气,还精补脑,留年益龄,长生忘老。张平子诗:明灯巾粉卸,设图衾枕张,素女为我师,天姥教轩皇。

秘辛嘉礼也,刚卯佩玉也。

万物中皆有元气得以和柔,若胸中有藏,骨中有髓,草木中有空虚,与气通,故得久生地。

《楚词》云:毋滑尔魂(已也汞也)兮,彼(铅也魄也)将自然。一气(药也)孔神兮,于中夜(时也)存。虚(心也)以待(时至也)之兮,母为之先,(二十七字括尽丹书可见参同悟真之说,由来远矣。)前此《庄子》云:气也者,虚而待物者也,唯道集虚,虚心者,心齐也。又云:善养生者,若牧羊然,视其后者而鞭之。夫不先不后,乃勿助勿忘之谓也。故沁园春云:炼已待时。《青华秘文》云:守已待癸生时。虚待二字之义,渊矣哉!常人之息以喉者,谓其出多入少。膻中即回,不能至呼吸互换之根故也。真人之息以踵者谓其呼吸相称,水火两弦均平,上接天根,下接地根,与肾中祖无混合,故名真息。

桃君乃肾神,盖宜惩忿窒欲,惜精爱无,为一身之主,性命之根也。色念动时,当存思桃君在心内。

神光宝光,即灵光也,盖无形可捉,发秀晖采于长空青冥之表,在人则精神光彩,秀发于双目。故大洞经云:烟回太晖间,神光秀空峰,空峰,头面也。

人有一百八十灵关,三百六十骨节,一千二百形骸,一万二千精光,三万六千根源本始,八万四千毛窍关键。中咸生津液,人无津液,则枯槁云亡,天地得水而覆载,万物得水而生成,其实一也。

《楞严经》曰:汝体先因父母想生,汝心非想,则不能来,想中传命。

鬼神有性无命,草木有命无性,禽兽性少命多,惟人能全之。

归去来辞曰:悟已往之不谏,知来者之可追,识迷途其未远,觉今是而昨非,其曰悟、曰知、曰识、曰觉,四字极分分晓,此渊明所以为闻道也。

人之寐也,魂自雷门出入为梦,雷门者耳也。

条行人,行如风,立如松,坐如钟,卧如弓。

白玉蟾曰:神则火也,气则药也,以火炼药而成丹,即以神御气而成道也。今夫 之虫,孕螟蛉之子,以混其气者,药也,以和其神者火也。若龟之相顾,神交也,神交而气未始不交,火中有药也。鹤之相唳,气交也,气交而神未始不交,药中有火也。至于不根而生芝兰,不母而生蝤蛴,阴阳相搏,燥湿相育。亦有神火气药,为之根与母焉,以成其变化之用,而遂其生息之机矣。

白玉蟾曰:梧桐秋风,升也。蕉花春雨,降也。青山暮云,浮云。碧潭秋月,沉也。不过形容升降之景象耳。

赤子顶门未合,能通宿命,纯一无念。顶门既合,神附肉团心中,念想无穷,久而衰矣。

蜣螂转丸,丸中空处一点虚白,乃是蜣螂精神聚会处,但假粪丸为之地耳,虚白成形,而蜣螂化去,心死神活,所谓脱胎也。

一气万物之母也,一灵天地之始也。

唇之上何以曰人中,若以为人身之中,则当在脐腹间。盖自此而上,目耳鼻皆双窍,自此而下口及二便皆单窍。上三画阴,下三画阳,合成泰卦也。

体一真机云:父母交媾,情欲正炽,阴阳参会,两情和合,不可名状,一施一合,化为神水,在母子宫,即有欲神主于中,所谓物所受为性,天所赋为命。凡人性命之蒂,在此系焉。

古云:未有此身,先有此窍,方有此身,要穷此窍。乃不窍之窍,所谓中也。试取鸡子熟而割之,近壳必有些小空隙,即未熟时正中虚处也,人身之中亦犹是也。

人身上有天谷泥丸,藏神之府也。中有应谷绛宫,藏气之府也。下有灵谷关元,藏精之府也。圣人则天地之要,知造化之源,神守于元宫,气腾于牝府,神交气感,自然成真。

虚化神,神化气,气化血,血化形,形化婴,婴化童,童化少,少化壮,壮化老,老化死,死复化为虚,虚复化为神,神复化为气,气复化为物,化化不间,由环之无穷。夫万物非欲生,不得不生。万物非欲死,不得不死。达此理者,虚而乳之,神可以不化,形可以不生。

太上者,虚无之神也。天地者,阴阳之神也。人虫者,血肉之神也。其同者神,其异者形。

是故形不灵而气灵,语不灵而声灵,觉不灵而梦灵,生不灵而死灵。水至清而结冰不清,神至明而结形不明,冰泮返清,形散返明。能知真死者,可以游太上之京。

手阳也,故指长。足阴也,故指短。上阳下阴,人也,猿猴四手皆阳也,故轻捷而在上。猪狗四足皆阴也,故奔突而在下。

《庄子》曰:百昌皆生于土,皆归于土,此土所以始万物而终万物者也。

华佗有五禽戏,道经又有熊经、鸟伸、凫浴、猿跳、鸱视、虎顾、 息、龟缩,谓之八禽。

亥子之交,两鼻俱通,丹家谓玉洞只开是也,此处不得放过。

神不明谓之魍,精不明谓之魉。

有形无声,木石也。有声无形,雷霆也。有形有声,人物也。无声无形,鬼神也。

凡视五色皆损目,惟黑色于目无损。

世界内众,如一器中贮百蚊蚋,啾啾乱鸣,于分寸中鼓发狂内。

常言鱼不见水,人不见气,故人终日在气中游,未尝得见。惟于屋漏日光之中,始视尘埃滚滚奔忙。集暗室之内,若有疾风驱之者,此等境界,可以悟道,可以阅世,可以息心,可以参禅。漆园齐物之论,首发此义,亦可谓通天人之故者矣。

或问浩然之气,答曰:一片花飞减却春,盖言浩然是无亏欠时也。

壶隐子曰:祸从口出,病从口入。有味乎其言也,口之出入,祸福存亡,罔不由之。口之所系于人也亦大矣,然必何礼春夏教以礼乐,秋冬教以诗书。亦春夏养阳,秋冬养阴之法也。盖春生夏长,乃阳气发泄之时,教以礼乐者,歌咏以养其性情,舞蹈以养其血脉,亦养阳之道也。秋冬收藏,乃阴气收敛之时,教以诗书者,犹游以求之,涵咏以体之,亦养阴之道也。

举天下之山无不虚也,举天下之水无不实也。山惟虚而易崩,水惟实而不腐。

金者,石中之津液,水出石中,故曰金生水也。

万沤起而复破,水之性未尝亡也。万灯明而复灭,火之性未尝亡也。沤灯,情也。水火,性也。情与性,魂与魄也。

相法出于黄帝,观《灵枢经》五阅五使五色诸篇,可知此术不始于《左传》也。

《相冢书》曰,山川而能语,葬师食无所,肺腑而能语,医师色如土。

相随心变,变从何始,必从目始。孟子曰:胸中正,则眸子了焉,盖五脏之精华所聚也。如驰骛之人变为沉静,其目必去昏而清。暴戾之人变为慈祥,其目必去杀而和。非但是也,其面之清浊慈戾,亦从而变。盖肉色从气,血气从心,无足致疑。非但是也,词气动容亦从心变,故凡内相无不变,外相之不可变者,独骨格耳。执相定人非也,荀卿不知心相之合面相,非又非也,但相人者,心不平正,则目不清明。我之眸子先 矣,虽遵孟子之法,而实不能用。

何谓内相,品德居之矣。既富贵贫贱,亦有内相,意思行事是矣。贵人不谄而恭,富人不吝而朴。凡喜于靡费,莫非贫相;凡近于骄蹇,莫非贱相。不于其身,亦于其子孙。噫!子孙之贫贱,现于祖父之身,则内相之所系长矣。

方术到绝顶,无不稍稍通于道。君平卜日,管郭卦课,袁李天文星历,张果禄命,杨赖堪舆,皆立身颇高,不肯教人以无耻无义之事。只缘窥着本原,略信得死生有命,富贵在天,各有分限。欲中伤人,人不可得而伤。欲攫取多财,财不可得而攫。枉坏心术何为?不如循理安分,所以技术高者,决带几分道气。今术家自负障天,甘心无赖,还是未窥见本原耳,就彼术中更加穷究,当有幡然改心易行之时。

《吕氏春秋》曰:一雨露也,梧椟得之以养其柯条,荆棘得之以养其芒刺,造化者何尝有心浓梧椟之材,而稔荆棘之毒与,咸其自养,而未有养之者也。

花之色无有同者,惟黄者必开于土旺四季之月。春季则棠棣,夏季则黄葵,秋季则菊花,冬季则蜡梅。

动物本诸天,所以头顺天而呼吸以气。植物本诸地,所以根顺地而升降以津。故动物取气于天,而乘戴以地。植物取精于地,而生养以天。《素问》云:出入废,则神机化灭。升降息,则气立孤危。无不出入,无不升降。器有小大,数有远近。盖谓此也。

《楞严经》以胎卵湿化,推万物之生生,又以有无色想,推万类之情识,盖有色是有牝牡之属,鸠鸽是也。无色是无雌雄之属,螺蚌是也。有想是为蚕为蛾时也,无想是为蛹为蚁时也。

非有色想,非无色想,此物又极微极细,其情识在于恍惚渺茫之间。如人身之积虫,似卵白,似血片,似动非动,似生非生之属是也。佛氏论说生类,可谓穷深极微矣,鬼神亦在非有非无之内。

草木一 之细,一核之微,其色香葩落,相传而生也,经千年而不变,其根干有生死,其神之传也,未尝死也,善乎庄生曰,火传也,不知其尽也。

世间小虫,如一丝半粟之细,以至目不可辨者,其手足头目,动静食息,避就嘘吸,无不具足。此可以见天命之流行,无一之或遗,无微之不入,形有大小,而性无大小。

邵子曰:动物自首生,植物自根生。自首生命在首,自根生命在根。

木石皆有心也,使木石无心,何两石相摩,两木相摩,而火生乎?物之有火,犹人之有心也。

生血皆赤,怒心之所出也,赤火色,其心躁,故象之。二乘四果,其白如乳,出于净心,而鲎鱼血碧,虾蛤无血,其故何也。

行行相值,茎茎相望,枝枝相准,叶叶相向,华华相顺,实实相当,此无量寿经所言天宫宝树,非尘世所有也。

马骡驴阳类,起则先前,治用阳药。牛羊驼阴类起则先后,治用阴药,故兽医有二种。

人顺生,草木倒生,禽兽横生。胎生者九窍,卵生者八窍。胎生者眼胞自下而瞑,卵生者眼胞自下而瞑。湿生者眼无胞而不寐,化生者眼无窍而有光。草木有可插而活者,竹以笋生者,胎生类也。以实而产者,卵生类也。荷芡湿生也,芝菌化生也。有雌无雄,龟鳖是也。有雄无雌,蜂虿是也。龟虽有鼻而息以耳,牛虽有耳而听以鼻,龙蜃能飞而无翼,鹅鸭有翼而不飞。阳鸟之飞,头伸而足缩。阴鸟之飞,头缩而足伸。马之卧起自前足,牛之卧起自后足。鹿豕直行,蛇蚓曲行,郭索横行,变踵却行。 蝇倒行,率然两头行, 蠖屈伸行。

木皆中实,而娑罗树则中空。竹皆中空,而广藤竹则中实。沉香木至轻也,而以水浸之则沉。中冷泉亦水也,而锡器盛之则泄。昆吾刀亦金也,而可以切玉。萧山火至凉也,而可以供爨。生物之不齐类如此,造物者果有穷乎哉。

与之齿者去其角,付之翼者两其足。甘瓜则抱苦蒂,美枣则生荆棘。荔枝非名花,牡丹无佳实。鹰 能搏鸠雁,而反受逐于 。崖鹘能搏 鹭,而不能得飞鸽。雉善听,野狼善视,狐善疑,犹善豫,骆驼善知泉,象善知地虚实,而终不免于人之手,物各有能有不能也。

虎之小胃名曰贯,胃中诸肉皆化,而唯爪甲不化。爪甲入胃中,则恶贯满矣,故囹圄名曰贯城云。

虎威在颈下二肋间,如乙字三寸许,虎镜在当心皮里膜外,若脆骨然,取而佩之,则无憎疾。虎带在胸,而通前左右二足,乃大筋也,可为带故名。前颈骨三棱,后颈骨圆直,色皆桃红而不空虚,有微眼,以唾湿其一头,吹之少有沫焉。其肠为马缰,虽劣者可御。

虎大寒日始交,七月而生,性至猛烈,虽遭逐犹复徘徊顾步。其伤重者,辄咆哮作声而去。

听其声之多少,以知去之远近,率鸣一声者为一里,靠岩坐倚木而死,终不僵仆。其搏物不过三跃,不中则舍之。

月晕者,虎必交也。

古者胎教,欲见虎豹勇击之物,虎子才生三日,即有食牛之气。其不能搏噬者,辄杀之,为堕武也。

虎豹无事,行步若将不胜其躯。鹰在众鸟间若睡,然故积怒而全刚生焉。

小儿齿生未足,未可与食虎肉,恐齿不生。

邵子曰:形统于首,神统于目,气统于唇。

动物本诸天而体则温,植物本诸地而体则冷,阴阳之谓也。

博花接果,当接博之上,则为是花是果,当接博之下,或有断折,及其芽 再出,则为元花元果。此见造物之主宰处,物之气类,万古不移此主宰,所以谓之帝也。

草木一 之微,而色香臭味,花实枝叶,无不具于一仁之中。及其再生,一一相肖,此造物所以显诸仁而藏诸用也。

世间万物无不生虫,木水土之中生虫最多,固其常也。至于火中生虫,则火鼠也,极南方有之,其毛以为火浣布,而火南鸡亦火食也。阴山之北,其雪历世不消,其中生蛆,其大如瓠,北人谓之雪蛆,味极甘美。张子和医书着《儒门事亲》,言见民家一铁锅,底上起一铁泡,锤破有一红虫,其走如飞,其嘴至硬,是金铁中亦有虫也。

邵康节云:鱼水族也,虫风族也,故虫皆由风化。寻常榛栗之类,外壳完固,而虫已长于腹中,岂是外物遗种,当由风化使然。

林栖之羽似叶,草宿之毛似草,水生之鳞似波,亦从其类也。

鳞虫有蛰,龙蛇是也。羽虫有蛰,莺燕是也。毛虫有蛰,黄鼠是也。介虫有蛰,龟鳖是也。夫蛰物又造物减其半功耳,故其用不能。

琥珀不能呼腐芥,丹砂不能入 金,磁石不能取惫铁,元气不能发陶炉。所以大人善用五行之精,善夺万物之灵,食天人之禄,驾风马之荣,其道也,在忘其形,而求其情。

鱼有骨在内者,有骨在外者,有多骨者,有少骨者,有无骨者,万不同也。然其所同者,盖水也。草木之有叶大者,有小者,有长者,有短者,有浓者,有薄者,有圆者,有扁者,有尖者,有HT 者,有花镂者,亦万不同也。然其所同者,均含生意也。兹可以求万物之一原者乎。

有雄而无雌,其名细腰,锋虿是也。有雌而无雄,其名大腰,龟鳖是也。

妙矣哉,造物之生群动也,随大随小,无不各自取足焉,无所待于外也。是故变、一足也,人、两足也,马、四足也,蜘蛛、六足也,螃蟹、八足也,螂蛆、四十足也,蜈蚣、百足也,带、无足也。无者不资于多而后行,多者不见其多而反迟于行,动其天机,不言而喻。多者不见其为有,少者不见其为无。故曰惟虫能虫,惟虫能天。

獐鹿非辰属,八卦无主,故道家听许为脯。

术家以十二肖,配十二辰,每肖各有不足之形焉。如鼠无牙,牛无齿,虎无脾,兔无唇,龙无耳,蛇无足,马无胆,羊无神,猴无臀,鸡无肾,犬无腹,猪无筋,人则无不足也。

蛇蟠向王,鹊巢背太岁,燕伏戊己虎奋冲破,干鹊知来,猩猩知往,鹳影抱,虾蟆声抱。

鹦鹉能言,众为趾前三后一,唯此四指齐分。凡鸟下睑眨上,独此鸟两睑俱动如人,目舌亦如人。

食叶者有丝,食土者不息。食而不饮者蚕,饮而不食者蝉,不饮不食者蜉蝣。

事外无道,道外无事,故事愈近而道愈切。《庄子》曰:哀莫大于心死,而形死次之,诵之令人有生意。

人心思火则体热,思水则体寒,怒则发竖,惊则汗滴,惧则肉颤,愧则面赤,悲则泪出,慌则心跳,气则麻痹。言酸则垂涎,言臭则吐唾,言喜则笑,言哀则哭,笑则貌妍,哭则貌媸。又若日有所见,夜必梦扰。日有所思,夜必谵语。梦交则精泄,气怒则发狂。此皆因心而生者也,人可于灵君,使令一刻不在绛宫以统百属。《道经》云:蝶交则粉退,蜂交则黄退。

凡香品皆产自南方,南离位,离主火,火为土母,火盛则土得养。故沉水梅檀薰陆之类,多产自岭南海表,土气所钟也。内经曰:香气凑脾,火阳也,故气芬烈。

《禽经》曰:鹊以怨望,鸱以贪顾,鸡以嗔视,鸭以怒睨,雀以猜惧,燕以狂HT ,视也,莺以喜啭,鸟以悲啼,鸢以饥鸣,鹤以洁唳,枭以凶叫,鸱以愁啸,鸣也。

俗以初五、十四、廿三、为月忌,盖三日乃河图数之中宫五数耳。五为君象,故民庶不敢用。

山东无虎,浙江无野狼,广东无兔,蜀无鸽。

象体具百兽之肉,惟鼻是其本肉,以为炙,肥脆甘美。吕氏春秋曰:肉之美者,有髦象之约焉,约即鼻也。

蝎螫者,忍痛问人曰:吾为蝎螫奈何?答曰:寻愈矣!便即豁然,若叫号则愈痛,一昼夜始止。关中有天茄,可治蝎毒(木杯覆蝎螫痛即止)久病者,忽无虱必死,其气冷也。

蜻蜓飞好点水,非爱水也,遗卵也。水虿化为蜻蜓,蜻蜓相交还于水中,附物散卵,出复为水虿,水虿复为蜻蜓,交相化禅,无有穷已,淮南子曰:水虿为 ,兔啮为 ,物之所为,出于不意。

松为百木之长,兰为百草之长,桂为百药之长,梓为百木之王,牡丹为百花之王,葵为百蔬之王。纶组也,紫菜也,海中之草也。珊瑚也,琅 也,海中之木也。

枣杏中属为核果,梨奈为肤果,椰胡桃之属为壳果,松柏之实为桧果。木谓之华,草谓之荣,不荣而实曰秀,荣而不实曰英。竹萌谓之荀,芦萌谓之 ,谷稻萌谓之秧。

草木之花皆五出,雪花六出,朱文公谓地六生水之义。然桂花四出,潘笠江谓土之生物,其成数五,故草木花皆五,惟桂乃月中之木,居西方。四乃西方金之生数,故四出而金色,且开于秋云,然檐卜亦六出。

栽花竹,根下须撒谷种升许,盖欲引其生气,谷苗出土,则根行矣。

有睡草,亦有却睡之草。有醉草,亦有醒醉之草。有宵明之草,亦有昼暗之草。有夜合之草,亦有夜舒之草。物性相反,有如此者。

重束为枣,并束为棘,棘亦枣之类也。埤雅曰:大者枣,小者棘,棘盖今酸枣之类。而枣树之短者,亦蔓延针刺,钩人衣服。其与荆棘又何别哉?唯条而长之,接以佳种,遂见珍于天下,此亦君子小人之别也。故药中诸果皆称名,于枣独加大字,明小者不足用也。

迎春也,半夏也,忍冬也,以时名者也。刘寄奴也,徐长卿也,使君子也,杜仲也,王孙也,丁公藤也,蒲公英也,以人名者也。鹿跑草也,淫羊藿也,鹿衔草也,以物名者也。高良,常山,天竺,迦南,以地名者也,虎掌,狗脊,马鞭,乌喙,狗尾,鸭脚,鹤虱,鼠耳,以形名者也。预知子,不留行,骨碎补,益母,野狼毒,以性名者也。无名异,没石子,威灵仙,没药,景天三七,则无名而强名之也。牝鹿衔草以贻其牡,蜘蛛啮芋以磨其腹。物之微者,犹知药饵,而人反不知也,可乎?土鳖,本草谓之 虫,俗呼蚌虎。蚌者,屋蠹也,此物气能禁蠹,令蠹尽死,故曰蚌虎。

或问海错生咸卤,而其味每澹,及获之腌浸以盐,其味即咸矣,其理何在?答曰:生气临之者常,死气临之者变。生、生气也,死、死气也。故海错在海皆澹,及其离海,盐腌之即咸,生则气血行,故味不入,死则气血凝,故味能入。

药中珍蚺蛇胆,而饵之能痿阳,其蛇绝大,以吞鹿为恒,而南越人徒手取之,或呼红娘子,或以妇人亵衣投之,则伏不动,惟人之所牵绁屠剥,殆淫夫之后身与。

云南景东府境,内有蛇不仅如守宫,常缘树而栖,见人辄堕地,则碎为数段,人去复续,以为药,可以已大内 疡,远过白花乌蛇之属。人挟筒而往,见则掇之以入筒,一经人手,则不复能续而死矣。然亦难值,其价与金等,名曰脆蛇,亦曰碎蛇。

西域有撒法蓝,状如红蓝花,热之芬馥清润,至中国价与黄金等,即所谓郁金香也。陈藏器云:郁金香,生大秦国,二月三月有花,状如红蓝,四月五月采花,即香也。南州异物志云:郁金香,出 宾国,人种之先以供佛,数日萎,然后取之,色正黄,与芙蓉花裹嫩莲者相似,可以香酒。唐书云:太宗时,伽毗国献郁金香,叶似麦门冬,九月花开,状如芙蓉,其色紫碧,香闻数十步,花而不实,欲种者取根。此言花色不同,或不一种,今撒法蓝乃作红黄色,与前书异矣。此中人谓之番红花,不知红花元自张骞得之于西城,安得又有番红花耶?今之所谓郁金者,惟蜀中有之,佳者亦自难得,惟取姜黄代之。真郁金虽亦辛香,而气不馥烈。古之酿酒以降神者此耶,或四彝来宾,重驿而至者,遂为神庙用耶,或古有之而今无耶,皆不可知也。

巫彭初作医。

《续统训》曰:医不死之病,庸医能医之,何欲于良医哉?存不危之国,庸人能存之,何欲于君子哉?惟天下必死之人,足以试良医之技,惟天下至危之国,足以试君予之能。

《物理论》曰:夫医者,非仁爱不可托也,非聪明理达,不可任也,非廉洁淳良。不可信也。是以古之用医,必选名姓之后,其德能仁恕博爱,其智能宣畅曲解,能知天地神只之次,能明性命吉凶之数,处虚实之分,定逆顺之节,原疾疹之轻重,而量药剂之多少,贯微达幽,不失细小,如此乃谓良医。医有名而不良者,有无名而良者,必参知而隐括之。

医以生人,而庸工以之杀人;兵以杀人,而圣贤以之生人。

列郡施药,始于韩魏公。

四月二十八,药王诞。

祀先医,春冬仲月上甲日,上祀三皇,配以勾芒、祝融、风后,力牧,而附历代医师二十八人,岁遣礼部太医院堂官分献。东庑僦贷季、岐伯、伯高、鬼臾区、俞跗、少俞、少师、桐君、雷公,马师皇、伊芳、扁鹊、淳于意,张机。西庑华佗、王叔和、皇甫谧、葛洪、巢元方、真人孙思邈、药王韦慈藏、启玄子王冰、钱乙、朱肱、李杲、刘完素、张元素、朱彦修。

医书云:烧灰存性,存性二字最妙。可见万劫成灰,性未尝不存。今人当陷溺之后,四端时露,即死柘骨,犹能荫后。惟业重毒火烧然不留,则性灭,天地圣人无如之何。

明初,四明儒者赴召,见太祖于便殿,对曰:臣业医。太祖曰:卿为医,亦知蜜有苦而胆有甜者乎?对曰:蜂酿黄连花则蜜苦,猿猴食果多则胆甜。太祖曰:是能格物者,擢为太医院使。(鳢鱼胆亦甜)方言 病,半卧半起。

梁帝劝医文云:更六一于金液,改三七于银丸。

恙说文曰忧也。一曰虫入腹,食人心,古者草居多被此毒,故相问无恙乎?今人称疾为微恙贵恙,是又以恙训疾也。

婴儿男曰儿,女曰婴,又儿曰孺。

音虽,或作 赤子阴也。老子云:未知牝牡之合而 作,精之至也。

医家有龙树王祝由科,乃移精变气之术,诚可已中寒之病,传疰之气,疫 之灾不可废也。若五劳六欲之伤,七损八益之病,必有待于药耳。

男女之无子者,非情不洽,则神不交也。何谓情不洽也,或男情已动,而女情未洽,则玉体方交,琼浆先吐,阳精虽至,而阴不上从乎阳,谓之孤阳,或女情已动,而男情未洽,则桃浪虽翻,玉露未滴,阴血虽至,而阳不下从乎阴,谓之寡阴。两者不和,若春无秋,若冬无夏,故不成胎也。何谓神交也?夫媚其妇,妇根据其夫,身虽未合,心已先孚,此神交也。或男子外慕而不专,女子善怀而不怡,事出勉强,中多抵牾,故亦不成胎也。凡若此者,服药何益?(详天宝秘诀)王宇泰曰:万历丙午冬日,过鹫峰寺,访汪仲嘉。留午餐,高原昱法师、王太古、吴翁晋、皆在焉,仲嘉谓余曰:公知王节斋所以死乎?余曰:不知也。仲嘉曰:节斋为四川参政时,得心腹痛疾,医疗之,百方不衰,日以益甚,闻峨眉有道者善医,然不可至也。节斋亲至山,屏癜舆从,徒步至其寓,所以示虔,道者望见即惊曰:病深矣,既展拜相让,坐定,问公于服饵有生用气血之物,焙制未彻者乎?曰:有之,常服补阴丸数十年矣,中用龟甲,酒炙而入之。曰:是矣!宜亟归屈其指曰:犹可将及家也。节斋遽投檄归,至吴阊,辄大下赤色小龟无数,是夕卒于舟中。余谂于众曰:公等知其说乎?夫贪恋躯壳者,万物皆然,而龟为甚,故最寿而难死。昔有支床足三十年无恙者,愚痴之效也。道家顾以为善导引而欲效之,不亦谬乎?先王知之,故用之以卜,谓其有神识在焉。古人用之入药,必取自死朽败者,防其得人生气,则复活也,活则以人之气血脂膜为粮,竭即及五脏六腑而死矣。本草称龟甲所主,大率破 瘕,已疟痔阴蚀,漏下赤白,不言补心肾。自丹溪有补阴之说,而后世煎胶制丸,服之无纤毫之益,且有害,若是可不戒乎?既归而录之册,以告来者。

邵麟武问欲学医,须识药性,欲识药性,须读本草乎?曰然!读本草有法,勿看其主治。

麟武曰:不看主治,又何以知药性也?曰:天岂为病而生药哉?天非为病而生药,则曰何药可治何病,皆举一而废百者耳。草木得气之偏,人得气之全,偏则病矣,以彼之偏,辅我之偏,医药所繇起也。读本草者,以药参验之,辨其味,察其气,观其色,考其以何时苗,以何时华,以何时实,以何时萎,则知其禀何气而生。凡见某病为何气不足,则可以此疗之矣。《灵枢经·邪客篇》,论不得卧者,因厥气客于五脏六腑,则卫气独卫其外。行于阳,不得入于阴,行于阳,则阳气盛,阳气盛,则阳跷满,不得入于阴,阴气虚,故目不瞑,治之以半夏汤。夏至而后一阴生,半夏茁其时,则知其禀一阴之气而生也,所以能通行阴之道。五月阳气尚盛,故生必三叶,其气薄,为阳中之阴,故能引卫气从阳入阴。又其味辛,能散阳跷之满,故饮之而阴阳通,其卧立至也。李明之治王善夫小便不通,渐成中满,是无阴而阳气不化也。凡利小便之药,皆淡味渗泄为阳,止是气药,阳中之阴,所以不效,随处以禀北方寒水所化。大苦寒气味俱阴者,黄柏知母,桂为引用,为丸投之,溺出如涌泉,转眄成流。

盖此病惟是下焦真阴不足,故纯用阴中之阴,不欲干涉阳分,及上中二焦,故为丸,且服之多也。本草何尝言半夏治不得卧、黄柏知母利小便哉?则据主治而觅药性,亦何异夫锲舟而求剑者乎?麟武曰善哉,未之前闻也。

面浮跗肿,小便淋涩,未必成水也,服渗利之药而不已,则水症成矣。胸满腹鼓,邑邑不快,未必成胀也,服破气之药而不已,则胀症成矣。咳嗽吐血,时时发热,未必成瘵也,服四物黄柏知母之药而不已,则瘵症成矣。气滞膈塞,饮食不下,未必成膈也,服青陈枳朴宽中之剂而不已,则膈症成矣。成则不可复药,及阽于危,乃曰病犯条款,虽对症之药无可奈何也?误哉!痰火上壅,喘嗽发热,足反冷者,服消痰降火药必死。宜量其轻重而用人参,多至一两,少则三五钱,佐以桂附煎浓汤,候冷冻饮料之立愈。韩懋所谓假对假,真对真也。然此症实由肾中真水不足,火不受制而上炎。桂附火类也,下咽之初,得其冷性,暂解郁热,及至下焦,热性始发,从其窟宅而招之。同气相求,火必下降,自然之理也。然非人参君之,则不能奏功。

每见时师治中风,初用八味顺气散,多不得救,已而用二陈四物,加胆星天麻之类。自谓稳当之极,可以久而奏功,而有竟无一验,何也?盖妄以南星半夏为化痰之药,当归川芎为生血之剂,而泥于成方,变通无法故也。正不知通血脉,助真元,非大剂人参不可。而有痰者,惟宜竹沥,少加姜汁佐之,不宜轻用燥剂。至于归地,甘粘能滞脾气,使脾精不运,何以能愈瘫痪?岂若人参出阳入阴,少则留,多则宣,无所不达哉!其能通血脉,虽明载本草,人谁信之。里中一老医,右手足废,不能起于床者二年矣,人传其不起,过数月遇诸涂,讯之曰:吾之病几危矣!始服顺气行痰之药,了无应验,薄暮神志辄昏,度不可支,令家人煎进十全大补汤,即觉清明,遂日服之,浃数月,能扶策而起。无何,则又能舍策而步矣。经曰:邪之气凑,其气必虚。吾治其虚,不理其邪,而邪自去,吾所以获全也。余曰:有是哉,使进顺气疏风之药不辍者,墓木拱矣。然此锋拘于成方,不能因病而变通。随时而消息,故奏功稍迟。使吾为之,当不止是也,姑书之以俟明者采焉。

治积之法,理气为先,气既升降,津液流畅,积聚何由而生。丹溪乃谓气无形,而不能作块成聚,只以消痰破血为主,误矣!天地间有形之物,每自无中生,何止积聚也?戴复庵以一味大七气汤,治一切积聚,知此道欤。肝积肥气,用前汤煎熟待冷,却以铁气烧通红,以药淋之,乘热服。肺积息贲,用前汤加桑白皮半夏杏仁各半钱。心积伏梁,用前汤加石菖蒲半夏各半钱。脾之积痞气,用前汤下红丸子。肾之积奔豚,用前汤倍桂,加茴香,炒练子肉各半钱。

脑者,髓之海也,髓不足,则脑为之痛,宜茸珠丹之类治之。若用风药,久之必死。

腹胀多是气虚不敛,用辛散之药反甚,宜以酸收之,白芍药五味子之属,少佐益智仁,以其能收摄三焦元气也。朝宽暮急,用当归为主。暮宽朝急,用人参为主。朝暮俱急,二味并用。按之有痛处,乃瘀血也,加行血药。经云:浊气在上,则生 胀。又云:下之则胀已,谓宜用沉降之药,引浊气之在上者而下之,非通利大腑之谓也。凡肿胀初起,痰多发喘,小便不利者,服济生肾气丸无不效。

许少微患口縻,余谓非干姜不能愈,公犹疑之,后竟从余言而愈。从子懋 亦患此,势甚危急,热甚,惟欲饮冷,余令用人参白术干姜各二钱,茯苓甘草一钱,煎成冷服,日数服乃已。噫!此讵可与拘方者道也。(王宇泰笔麈)问本草五味之补泻五脏,其义何居?答:天地之气不交,则造化几乎息矣。故辛者散也,东方之气散,宜辛而反酸,是震中有兑也。酸者,敛也,西方之气敛,宜酸而反辛,是兑中有震也,故酸入肝而补肺,辛入肺而补肝,是震兑互也。咸入肾而补心,苦入心而补肾,是坎离互也。脾不主时,寄旺于四季,则守其本味而已矣。至其泻也,则又不然。肾肺肝之各以本味为泻,易知也,乃心脾独异何耶?曰:心、君主之官也,脾、脏腑经络之所从禀气者也,故独异也。君主之官,以所生之甘味为泻,恶其泄气也。脾纳水谷,散精于脏腑,新新相因,故以生我之苦味为泻,恶其休气也。我王则生我者休故也。

论曰:胸中结块,原起于午食后,即卧用噙化丸,使睡中常有药气疏通肺胃之间,彼将欲结,药往疏之,新结不增,旧结渐解,卧时成病,亦治以卧时。且病在膈上,不用汤之荡涤,丸之沉下,而用噙化徐徐沁入,日计不足,月计有余也,服六七十丸后,膈间渐宽。

圣人发愤忘食,及下箸时又不草草,观食不厌精一章,何等仔细,此无他,圣心不滞一处,故无所往而不存。王安石专精读书,每食不辨美恶,但近身者必尽,当其好学时,已先犯心不在焉,食而不知其味一大病矣。世人无所用心,品题酒馔,此直饮食之人,又得罪于安石。善学道养身者,只是于味无求,临食不苟,化元无常,先后天无定,孤脏以溉四旁,则脾者周身之化元。气生质,阳生阴,则丹田者,精液肌体之化元也。滋味为后天,则婴孩之乳哺为先天。推之则母怀又为先天推之则孕时父母之无疾又为先天,推之则父母自身之禀气又为先天。凡先天皆命也,惟平生之调摄属性。故康宁疾病命也,有性焉,君子不谓命也。腑表而脏里,腑病或不及脏,脏病无不及腑。腑易治而脏难疗也。伤脏多起于七情,伤腑多因于饮食。圣人于损,致戒曰惩忿窒欲,于颐,致戒曰:慎言语,节饮食。夫惩忿则木和,窒欲则水滋,慎言则金息,节食则土不劳。四者全,神明亦无不调矣,养德之道,养生亦在其中,离德而言养生,生何繇养。

觉则脾能磨食,寝则易停,化之常也。劳极伤脾之后,饭余微寝,食反易饿,化之变也,然须少食。

滋益之味,骨肉为重,疏利之气,草木为先。

食其气者,水火宜浅。食其味者,水火宜中。食其质者,水火宜深。

甘草调和诸药,为诸药原有不调处。若所用各味,本皆纯和,何所用调。譬诸良友相聚,呼一坊长立于其前为之劝解,所劝何人,所解何事,适妨诸公之欢笑耳。然辛甘发散为阳,甘草补中发散,固自有用。近时医者,凡药皆用以调和,是忘其本力,而谬取其借资,盍审之。

本草言肉苁蓉,骤用之反动大便,缪仲淳屡用奇效。然观其疏解,尚昧所以。盖比药咸温润下,本走肾经,但以膀胱窍窄,大肠窍宽,峻用则其润降之力,膀胱不遑领受,而大肠能受之,故药力不足膀胱,反走大肠。原非动大便之药也,凡血液枯槁,用此为宜。倘有肾滑症者,用之则药本归肾,肾又熟路善通,径增滑泄之病,而大便秘结如故矣,不可不察。

问孩童癖积,惟五谷虫消之,此是何理?曰:鸟兽之粪,不生此虫。盖五谷腐后所化,取腐后化生之气,洁之以水,焦之以火,消脏腑之所不能消。谷者,脾之五味,其本性能养脾,其变化后,又能助脾消积。

白菜疏利,而菜心有毒。竹叶竹茹竹沥,皆解热消痰,而笋有毒,何其反也。物有未伸之气,先时而折之,虽蒙水火之变,借人气息,犹能发泄。故患疮肿之人,食之则增痛增痒。若人身平和,脏腑之气足以运化物气,不至为害。本草云:凡瓜果未熟者有毒,皆此意。非其性真毒也,郁也。譬如和浓之人,逆阻其方来,亦怀不乐,然此皆天郁也。酒之有毒,则人力造作之郁也。夫人之为郁异,而郁之为毒同。又俗称羊肉有毒,羊肉大补,功同参 ,毒性何在?然疮肿增痛如神,盖大温大补之故,非关毒也。譬如痈疽早用白术,则肿溃益甚,痛楚益加,脓窠疮亦尔。白术岂有毒耶。

丹溪云:气有余即是火。此语误人,气安有有余之理?据云有余,是凡火症,宜用克气泻气药也。若对血言气,则是血之不足,岂气之有余。故曰:滋其阴则火自息,第令益彼,不令损此,意至明矣。凡火有二,在脏腑者,升降自如则为气,冲逆上攻则为火:在经络筋肉间者,流行不滞则为气,壅于一处则为火。轻则为痛为痒,重则痈肿生焉。两言以蔽之。气逆为火,气壅为火,断不可以有余为火也。逆则宜顺,壅则宜通。

夜卧能使气降,昼卧能使气升。人至暮劳极,眼白昏而带赤,静卧一宵,诘朝对镜清彻如故,此气降之验也。昼倦当静坐片时,或散步玩物,睡态自解。若因而沉寝,则初觉之时,目白必赤,此因卧而气反升之验也。盖昼当与阳俱开,乃逆其候而闭之,譬如夜当与阴俱闭。乃故狂呼豪饮,皆伤寿源。古人云:夙兴夜寐,出作入息,天之命也,人之纪也,愚一生劝人夙兴,不劝人夜坐。

饮后卧宜侧左,食后卧宜侧右,大肠膀胱,各从其便。

升与逆不同,肝肾俱下宜升心肺皆上宜降。水火交,则无疾也。肝为风木,木生必升,风起必升,岂得为病?其太过则口苦头眩,是逆也。肾气逆则口作咸,亦逆也。非水升之谓也,故居下者宜升不宜逆,居上者宜降不宜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