述原 

  钱仲阳曰:小儿在胎十月,食五脏血秽,生下则其毒当出。故疮疹之状,皆五脏之液。肝主泪,肺主涕,心主血,脾为裹血。其疮出有五名:肝为水,以泪出如水,其色青(而)小;肺为脓,以涕稠浊,色白而大,心为斑,主心血,色赤而小,次于水;脾为疹,小次斑疮,其主裹血,故色赤黄浅也。涕泪出多,故脓、水皆大;血营于内,所出不多,故斑疹皆小也。病者涕泪俱少,譬胞中容水,水去则瘦故也。

  始发潮热,三日以上,热运入皮肤,即发疮疹,而不甚多者,热留肤腠之间故也。潮热随藏,出如早食,潮热不已,为水之类也。疮疹始出之时,五脏证见,惟肾无候,但见平证耳,尻凉、耳凉是也。尻、耳俱属于肾,其居北方,主冷也。若疮黑陷,而耳尻反热者,为逆也。

  《圣济总录》论曰:小儿禀气纯阳,脏腑蕴热,自内出外,随气熏蒸,散于荣卫肌肉之间,留连内腠,或因饮热乳,或因遇时疫,热气乘其肌肉嫩弱,遂变疮疹。微者其邪在腑,发为细疹,状似蚊喙所螫,点点赤色,俗号麸疮;甚者其邪在脏,发为豆疮,状如豌豆,根赤头白,穴出脓水,俗名疮。皆于未发时,先蒸热如伤寒状,头痛面赤目黄,遍身皆热,腰背疼痛,小便赤短,大便或溏或涩,烦渴引饮,甚则谵语,其脉浮大洪数者,是其证也。

  李东垣曰:夫斑疹始出之证,必先见面燥腮赤,目胞亦赤,呵欠烦闷,乍凉乍热,咳嗽嚏喷,足梢冷,多睡惊。并疮疹之证,或生脓胞,或生小红斑,或生瘾疹,此三等不同,何故俱显上证,而后乃出?盖以上诸证,皆太阳寒水起于右肾之下,煎熬左肾,足太阳膀胱寒水夹脊逆流,上头下额,逆手太阳丙火,不得传导,逆于面上,故显是证。盖壬癸寒水,克丙丁热火故也。诸斑证皆从寒水逆流而作也,医者当知此理,乃敢用药。夫胞者一名赤宫,一名丹田,主男子藏精施化,妇人系胞有孕,俱为生化之源,非五行也,非水亦非火。此天地之异名也,象坤土之生万物也。夫人之始生也,血海始净,一日二日,精胜其血,则为男子;三日四日五日,血脉已旺,精不胜血,则为女子。二物相搏,长先身生,谓之神,又谓之精。道、释二门言之,本来面目是也。其子在腹中,十月之间,随母呼吸。呼吸者,阳气也,而生动作,滋益精气。饥则食母血,渴者饮母血,儿随日长皮肉筋骨血脉。

  形气俱足,十月降生。口中尚有恶血,啼声一发,随吸而下。此恶血复归命门胞中,僻于一隅,伏而不发。直至因内伤乳食,湿热之气下流,合于肾中,二火交攻,致荣气不从,逆于肉理,恶血乃发诸斑疹,皆出于膀胱壬水。

  其疡后聚肉理,归于阳明。故三番斑始显之证,皆足太阳壬膀胱克丙小肠,其始出皆见于面,终归于阳明肉理,热化为脓者也。二火炽甚,反胜寒水,遍身俱出,此皆出从足太阳传变中来也。当外发寒邪,使令消散;内泻二火,不令交攻其中;令湿气上归,复其本位。可一二服立已,仍令小儿以后再无二番斑出之患。此《内经》之法,览者详之。

  孙东宿曰:麻疹,浙之呼为子,又曰痧子;吴地呼为疹子;新安呼为麻。总为有生初之淫火,伏于命门之间。命门具太极之理,而阴阳五行系焉,脏腑之所由也。盖五行一阴阳,阴阳一太极也。天之与人,咸相感通。由其通,故天寒而人身寒,天热而人身热也。天之疠气,一动则所禀之毒随感而发,阳感之则疹出焉,阴感之则痘出焉。阳浮而浅,故疹易出易敛;阴凝而深,故痘难出难痂。阴阳二劫之毒尽出,则向安矣。余故曰:人之出疹出痘,犹蚕之一眠二眠三眠也。痘虽出于阴,而实成于阳,以气为之固也;疹虽出于阴,而实借于阴,以血为之资也。何见之?痘非气行则血不附,安得结痂;疹非血济则气失根据,焉能收敛?斯阴阳升降之理,一开必一阖。血之附气,气之根据血;阴根于阳,阳根于阴,阴阳互为其根也。前人谓痘出于脏,不知指何脏;疹出于腑,不知指何腑而云之也。又谓疹出心肺,故鼻涕而咳嗽。余谓此皆臆度套词,而非有真知一定之见也。既曰疹出于腑,心肺独非脏乎?按《内经》鼻为肺之门户,通天气。阳毒上发,热毒熏蒸。盖心肺位尊膈上,又肺主毛窍,毒从窍出,是干于肺而非出于肺也。要知痘之与疹,皆出于命门之阴阳也。

  霖按:痧疹,古经方不载。宋元以来,诸贤着述率多拉杂。前明罗田万密斋,始将治法阐明。其论胎毒,在腑在脏,仍属依样葫芦。惟孙文垣命门之论,允为精当。然痧疹之根原虽明,有非关命门伏气,其形证似是而非者。风隐斑疹之外,又有烂喉丹痧一证,均当详考,谨列于下,庶免混淆。

  风疹初起烦痒,搔之随手垄起,成片成块,愈搔愈甚,由脾虚血热,感风邪而作。治宜调中疏风,不可专用风药。

  隐疹始候,如蚊蚤螫啮,烦痒无头粒,搔之似肿非肿,隐隐然不发,胖甚则发热腹痛。此脾有蓄热,更为风湿所中。治宜消风清热。较痧疹险证中之皮里隐不同,不可牵混。

  按以上二证,即《巢源》所谓邪折于肌,与内热相搏则为轸;《外台》所谓赤轸如蚊螫烦痒,搔之重沓垄起。斯即赤白二种之风矢隐轸也。

  斑有色点而无颗粒,其状或如锦文,或如云霞,抚不涩指,按之晕浅。证有阴阳之别:阳斑色紫点小者,心胞热也;色紫点大者,胃中热也。或由温病,或由伤寒,或者汗后,或者血热,各有其因。阴斑色淡红,口不渴,脉不洪。乃伏寒在下,迫其无根失守之火,聚于胸中,上蒸所致。宜各从本病,以决死生。

  按《伤寒总病论》曰:冬温之气,至春夏而发,肌肉斑斓,隐轸如锦文,俗名麻子疮。《补亡论》曰:斑形如丹砂小点,又若锦文灿烂。此即热病之斑轸,与痧麻迥异者也。

  麻疹发热,不拘三四日,以火照之,遍身如涂朱之状,此将出之兆也。出则细碎,皮红成片,如蚊蚤螫啮之迹,抚之涩指,按之起晕,是其证也。亦须从面至胸背手足出透,以红润为佳。重者身膨胀,眼亦封闭。麻色有赤白微黄不同,只要红活,最嫌黑陷。麻出面目胸腹稠密,缠锁咽喉者逆,发不出而喘闷者凶。麻疹与痧疹异处,初见遍身发麻,退后脱皮,而治法亦略同。方书不载,惟《景岳全书》有此论治,宜参考。又有遍身但红而绝无斑点者,谓之火丹,亦其类也。故痘科中有夹痧、夹麻、夹丹等证,总皆热毒所致,俱当详辨也。

  按郭白云所云,焦则退皮,状如麸片者,即今之麻疹也。

  或问:痧、麻二证,一云命门伏毒,一非命门伏毒,抑有说欤?曰:痧疹人人不免,或有未痘之先出者,痘后仍必复出;麻疹则毕世不出者十之八九,患此者不过十之一二。一为伏藏之毒,一为疫疠之气。以此证之,夫复何疑。

  麻疹之外,又有时痧,亦非伏毒,乃寒温失节,酿为天行时气,虚人多易感受。邪干经络,则身热有汗,咳嗽,神安,口不甚渴,其发始则三五散布,继则赤云密。自发至退,常十余日。兼有便溏,沙足而便溏止。热退则胃气开,病将退矣。治法:身热咳嗽,痧点未达者,疏解兼以开肺;继则痧点渐透,达而未足,或兼泄泻者,仍用疏解,不必止泻,痧足泻即止。未足目赤神烦,舌绛脉数者,疏解兼清热。痧透已足,赤云密,脉象数大,舌绛神烦者,清火养液。痧足渐回,热退胃开,而咳嗽未止者,轻清理肺。其有少阴不藏之人,其气必虚,感邪亦重,或痧发早回,而躁热不退;或神机呆倦,腹痛胸满;或鼻煽气促;或液涸舌干;或正虚脉乱。此等恶候,犯之多危。

  烂喉丹痧,古人无此证,古书亦无此方。近时患此者,既多且险。总缘风气薄,疠之邪,人易感受。初起咽喉肿痛,鼻塞喷嚏,咳嗽胸闷,甚则身痛神呆,脉郁心烦等证。遍身痧点,细碎红活,有汗者轻;灼热无汗,肌如红纸,痧隐成片,不分颗粒者重。若痧色紫滞干枯,喉烂神昏者,为毒火内陷之险证矣。其论治不外疏达、清化、下夺、救液数法。然次第失宜,流弊无穷。陈静岩《疫痧草》言之甚详,最宜详阅。此证传染易易,不可不防。王孟英《仁术志》中载有一方:凡见寒温失序,闾阎有此证时,可用陈白莱菔英及鲜橄榄二味,浓煎当茶恣饮。试之良验。

  按陈静岩《疫痧草》,论证论治已无剩义。惟辨疫邪所由来一篇,归本于种痘之余毒未尽,此臆度之辞,殊不可信。余留心十余年,见患是证者,非尽种痘之人;不患是证者,亦非尽出天行痘之人。此其明证。徐灵胎曰:宋时,痘疮形证治法甚略近日愈变愈重,与斑疹绝不相类,治亦迥别。因知天下之病,随时随地,变化无穷,所以《内经》有五运六气、异法方宜等论。为医者苟不能知天运之转移,及五方之体性,终有偏执之处。此诚通论也。

  引种 

  《泰西方鉴》云:种疹法:先于患者发疹最多处部,以铍针微刺之,急将绵一片,浸取其血。尔后就种者上徐徐刺之,令血流漓,凡一刻顷,乃取彼浸血绵贴其疵上,直紧绑之,放置三日许,而后撤去。但要其针疵不深不浅,一适其宜;贴绵间不长不短,惟中其时。

  霖按:此即泰西牛痘法也,由清冷渊、消泺等穴引出命门伏毒。痧疹与痘证,虽有气血之殊,然其理则一。

  可以择天时,察人事,较疫疠感召,内外之因齐发者不同。今牛痘业已盛行,未见流弊,医家病家,可勿疑贰。

  又法:取浸血绵一片,插入鼻中,亦能传染。

  霖按:此即中土种痘法也,由此引命门伏毒,由脏腑而肌肉。虽可择天时,察人事,究未若由经络引出者为稳。

  又法:取患者眼泪,若鼻涕,蘸绵以插入种者鼻内,或贴之皮肤,亦能传染。

  又法:将患者之亲近衣,遍摩种者之身体,或着之脚,是亦一良法也。

  霖按:此两节合中西种痘法脱化出者,用涕泪较刺血为尤便。但从经络引出者为善,由脏腑引出者究未妥当。

  凡种疹者,有八益焉。不至陷不治,一也;无其毒侵肺以发咳嗽,二也;虽有余毒,无侵入眼耳及他要具,三也;比较于天行,则质善而证顺,四也;纵发肿、大热、烦闷等,其证大率轻易,五也;天行之疹者,间易至劳状,至于种者,则决无有其患,六也;病中或发嚏,或多泪,然至疹痂干燥乃即止,七也;于种痘法则疵疮脓溃动经久,于此法则其疵速愈,八也。

  霖按:手少阳三焦经正脉起于小指次指之端,上出次指间,循手表腕出臂外两骨间,上贯肘,循外上肩,交出足少阳之后,入缺盆,布膻中,散络心包,下膈,循属三焦。其清冷渊、消泺二穴,在肘上外,正三焦经脉处也。痧痘为命门伏藏胎毒,考命门背KT七节间之穴,为相火之宅,心包为相火之脏,三焦则相火之腑也,由三焦经脉处引达命门伏毒,所谓同气相求,其理显然,又何瞻顾疑惧之有?人为三才之一,本与天地相肖。督脉统一身之阳,任脉统一身之阴,此即人身之乾坤,亦即九一二数之相表里也。肺与大肠属兑金,胃与脾属艮土,亦即四六二数之相表里也。心与小肠属离火,膀胱与肾属坎水,亦即三七二数之相表里也。心包络、三焦属震,震阳木,即为相火,胆与肝属巽木,亦即八二二数之相表里也。

  震是阳木,何以为相火?火无体,以木为体。说卦传谓震为雷,为龙雷之火,岂不象人身之相火乎。不但包络、三焦是震卦,即右尺命门亦是震卦,人自不察耳。此乾坤六子以配人身之定体。命门为水中真火,先天胎毒伏藏。命门如雷火潜于水底,遇时则发,发即燎原,岂若取同气之三焦,由经络外达,不伤脏腑之为善乎。

  或问:命门之所以属震卦,亦有说乎?命门者,背KT七节间之穴也。背KT二十一节,三七二十一,命门当其七节之间,正犹震卦一阳在二阴之下,其象最肖。此乾坤始交,一阳初动,为生育之根也。前对脐,穴名神阙,犹北极之对南极也。位居水中,其气则真阳之气,为水中之火,故为三焦、包络相火之原。三焦、包络经脉之流行,皆相火之流行也。命门犹宫舍,经脉犹道路,皆统之于相火,皆可属之于右尺。而七节间之一阳,其为震卦,不甚显然哉。痘疹为命门伏毒,由三焦经脉引而外达,其理甚明。恐株守成法者固执不通其变,故不惮反复,再申其义,惟阅者谅之。

  昔贤论三焦一府,纷纷聚讼,莫衷一是。或谓无形,或谓有形;或言是一,或言是二。甚则云为肾旁之脂者。虽明如张隐庵,游移其词,亦不能指为何物。考脏腑之学,西士言之最详。观《全体通考》,三焦即所谓腹包膜也。其膜包绕全腹,上通巅顶,下行膀胱,中有脂膜横于肝胃之间。惟遮阴dao,护子宫,则男女稍异耳。《内经》谓上焦如雾,中焦如沤,下焦如渎,岂虚语哉。

  或问:腹包膜即三焦,亦有证据否?曰:观其包二肠、遮两肾,正当七节之间命门部位,既藏水中真火,即为相火之宅。居其位,行其权,此膜即为相火之腑。考心肺之下,肝胃之上,有膈膜一层。其形薄如细网,上与心包络之下面相连,下与此膜之上层粘续,气脉通贯,则包络即为相火之脏。由膈膜上通脑筋,即经所云上焦如雾是也。中有薄膜两层,包肝裹胃,即经所云中焦如沤是也。绕膀胱,遮阴dao,以行其气化,即经所云下焦如渎是也。以此证之,腹包膜即三焦,夫复何疑?若求此膜功用,全文自有《通考》在,篇幅有限,故不缕述。

  泰西引种痘疹,其法稍有不同。种痘用铍针挑刺外皮及次皮,不令伤肌出血,以痘脓留着皮间。种疹刺令见血,俟血流尽,始将疹血绵贴其疵上。此中有阴阳互根之至理存焉。近人种牛痘,不独三焦经穴不明,而血附气、气根据血之义茫然不解,无怪乎每多流弊也。

  引种诸书,佥云刺外皮,而不言清冷渊、消泺二穴者,盖婴儿由肩至肘,长仅四五寸,每种三五粒,则二穴亦在其中,况外皆三焦经脉所过之地。然究不若点此二穴引种为善。是经穴之不可不考也。《甲乙》、《铜人明堂》诸经,载清冷渊穴在肘上二寸,伸肘举臂取之;消泺穴在肩下臂外,开腋斜肘分下取之。观此二穴皆在外之证也。

  考取穴,是针灸家要事。而汉唐以降,针灸失传,为不明同身取寸之义,仅以患人之中指中节取寸,便为独得心传。殊不知瘦人指长而身小,则背腹之横寸岂不太阔;肥人指短而身长,则背腹之横寸岂不太狭?有身长指长而头小者,则头间之寸岂不嫌长;有身短指短而头大者,则头间之寸岂不嫌短?似此肥瘦长短之差讹,安能准的?所谓同身取寸者,必同其身体而取之也。纵观诸家,惟东医山崎子政骨度折量一法,深得先圣奥旨。其法以《灵枢·骨度》篇尺寸为主,再量人身尺寸,随取而折之,自无长短肥瘦之差讹。假如《灵枢·骨度》篇云肩至肘长一尺七寸,而患人由肩至肘量五寸一分,以三折合之,所云某穴至某穴一寸者,仅得三分。识此同身取寸之义,明而针灸之,法不致失传矣。

  预防 

  朱丹溪曰:痘疹初出时,或未出时,见时人有患者,宜预服此药,多者令小,重者令轻。以丝瓜近蒂三寸,连皮、子烧灰存性,为末,砂糖拌匀,干吃。入朱砂末更妙。

  霖按:近世所传稀痧疹方,用经霜老丝瓜一个风干,除夕日在新瓦上灰,摊地出火气,研末,以百沸汤冲服。每岁如此,服至三四次,云小儿永不患痧疹矣。此亦丹溪之遗法也。

  万密斋曰:春温、夏暑、秋清、冬寒,此四时之正气也。冬应寒而反温,阳气暴泄,火令早行,人感之者,至于来春,必发疮疥,未出痘疹者,必感而出。虽曰胎毒,未有不由天行者。故一时传染,大小相似。但见痘疹之出,宜先服消毒保婴丹、代天宣化丸,以预解之,可使毒彻,不为已甚也。

  消毒保婴丹

  缠豆藤(或黄豆或绿豆梗上缠绕细红丝者,是于八月间生气日采之,阴干听用,一两五钱)黑大豆(三十粒)赤小豆(七十粒)新升麻(七钱五分)山楂肉(一两)荆芥(连穗,五钱)防风(去芦,五钱)当归(酒洗,五钱)赤芍药(七钱五分)黄连(去枝梗,五钱)生地黄(酒浸,焙,一两)川独活(五钱)甘草(生,五钱)桔梗(五钱)辰砂(别研,水飞,一两)牛蒡子(炒,一两)老丝瓜(隔年经霜者二个,取连藤蒂五寸,烧存性)上一十七味,各研细末,和匀,用净砂糖拌,丸如李核大,每服一丸,浓煎甘草汤下。

  代天宣化丸

  甘草(甲巳年为君土)黄芩(乙庚年为君金)黄柏(丙辛年为君水)山栀(丁壬年为君木)黄连(戊癸年为君火)连翘(佐)山豆根(佐)牛蒡子(佐)先视其年所属者为君,次四味为臣。君药倍用,臣药减半,佐视臣又减半。共为极细末。于冬至日修合,取雪水煮升麻汁,打面糊为丸,辰砂为衣,竹叶煎汤下。

  嘉靖甲午春,痘毒流行,病死者十八九,乃一厄也。时有预服三豆子汤、丝瓜辰砂散者,凡方书所载预解痘毒之法,靡不用之,未见效者,余窃思痘疹疫疠之毒,因岁运灾眚之变,难以药解;而人事未尽,又不可诿之天数也。于是检阅古方,乃于《韩氏医通》得五瘟丹,以五运为主,喜曰:此解毒神药也。根据方修合,施售于人。但报之者,莫不轻疏,人皆神之。因命之曰代天宣化丸。

  张隐庵曰:夫稀痘疹之方法虽多,未有如元兔丸之理甚精微,验若桴鼓。盖痘疹乃先天之毒,天一生水,地二生火,水火相济,阴阳互交,乃水中之火毒也。元乃水天之色;参者参也,参天地之化育者也。菟丝子一名女萝,《尔雅》名为玉女。盖兔乃月魄纯阴之物,故有玉女之称。《抱朴子》云:菟丝初生之根,其形如兔握,割其血以和丹药,立能变化,神异之品也。夫凡物得清凉水土之气,而后能发芽。兔丝秉纯阴之性,故得火暖而丝长。此物理阴阳之妙用也。《内经》云:骨者,至阴也。至阴者,盛水也。肺者,太阴也。少阴者,冬脉也。故其本在肾,其末在肺,皆积水也,是肺肾天水之相通也。(肺属天。)玄参具水天之性色,能于水中以清发其天花;菟丝有阴阳之妙用,能于至阴之中而透其阳毒。是以婴儿在百日内,与此丸服之,或服至三岁,则毒盛者稀而毒微者不出矣。即热毒盛者,亦无险逆之虞。同邑卢子由先生,五十无子,得一种子奇方,即生二男,皆为痘坏。盖种子方中,不无多热药耳。后复生子,皆以玄菟丸服之。至六十有五,连举六男六女,俱已长成,皆不为痘疹所坏。

  玄菟之功效,岂浅浅哉。

  卢氏玄菟丹

  菟丝子(八两)玄参(四两)不经铁器,各为末,砂糖调服。初生者一钱,量加至一两。叶子容曰:菟丝养先天之水,玄参清肾家之火。

  一养一清,则痘疹之毒自减。童年久服,不特稀痘,且免痨瘵。

  叶子容曰:三豆汤为扁鹊之方。黑归肾以制相火,赤归心以制君火,绿归阳明以制胃火。三豆皆凉品,而寓生发之意,常服而不嫌其峻烈,功缓而实取其稳便。未出痘疹时,及将出发热时,皆可服之。

  三豆汤

  黑大豆赤小豆绿豆(各一升)生甘草(三两)先将三豆淘净,甘草锉碎。用腊雪水同煮,至豆烂为度。去甘草,取豆晒干,入汁再浸再晒,以汁尽晒干。

  瓷瓶收贮。逐日取一二两,用长流水两大钟,煎成一钟,面东温服。或以人中黄易甘草,加入经霜老丝瓜一个同煮,更妙。

  霖按:稀痘疹诸方,率多苦寒之品,久服固妨脾胃,将出又恐冰毒。三豆汤一方,平善无弊,然究未若玄菟丹之义精理微,效如桴鼓。惟因疫疠流行,则代天宣化丸又可参因。但避风远秽,节饮食,适寒暄,为预防之第一义,不可不知也。

  禁忌 

  孙东宿曰:痧疹一证,比之出痘似轻,然调治失宜,其祸反不旋踵塞,毒瓦斯难泄,遂变紫黑而死矣。如极渴欲水,只宜少与葱白汤,以滋其渴耳。必须使皮窍中常微汗润泽可也。又忌梅、桃、鱼、蜂蜜,香鲜之物,恐惹疳虫上行。

  聂久吾曰:痧疹有所大忌,病家犯其忌,则至于杀人;医家犯其所忌,亦至于杀人也。其所忌不同,皆忌闭塞其毒,不得发泄也。

  一、忌荤腥、生冷、风寒。出痧疹时,大忌食荤腥,食生冷,冒犯风寒。皆能使皮肤闭塞,毒瓦斯抑郁而内攻也。

  一、忌骤用寒凉。初发热时,最忌骤用寒凉以冰毒。使毒瓦斯抑遏不得出,则成内攻之患。而昔人谓天气暄热,宜用辛凉发之,如黄连解毒汤之类。不知天时暑热之气,岂寒凉之药所能解?今骤用寒凉,恐不足以解外热,而适足以阻内热,使不得出也。曾见有一宦家艰子,得一男子,甫一岁,出痧发热,痧未见形而发搐。医误认为急惊,而用凉药攻之,遂令痧毒隐隐,在皮下不出。后医以滋阴为主,而用四物等药,亦不能救。烦闷声哑,至旬日而死。此可以知凉药冰毒之害也。今因天热而骤用寒凉,岂理也哉。

  一、忌误用辛热。初发热时,最忌误用辛热以助毒,如桂枝、麻黄、羌活、苍术、丁香、肉桂、砂仁之类。

  能使毒壅蔽而不得出,亦致内攻之患。即有痧麻初起,四肢逆冷,乃火极似水之故不可妄投热药,痧现自然渐和。而昔人谓天气大寒,宜用辛热,如桂枝汤之类发之。不知天气大寒,只宜置之燠室,谨避风寒可也。且天气虽寒,而人身之热毒未必减也,而多用辛热,岂理也哉。

  一、忌误用补涩。痧出之时,多有自利不止者,其毒亦因利而散,此殊无妨。如泄利过甚,则以加味四苓散与之,切忌用参、术、诃、蔻补涩之药,以图速止。重则令腹胀喘满,而不可救;轻则变为休息痢,缠绵不已也。

  如痧后泻黄红色,乃内有伏热,加木通、车前子、黄芩可也。

  再小儿痘疹,宜避秽气、腋下狐臭气、房中淫液气、行远劳汗气、沟粪浊恶气、妇人经候气、诸疮腥臭气、砒硫蚊烟气、误烧头发气、吹灭灯烛气、柴烟鱼骨气、葱蒜韭薤气、煎炒油烟气、醉酒荤腥气、麝香臊秽气。

  宜守禁忌:生人往来,詈骂呼怒,对梳头,对搔痒;勿拂地,勿对荒言,勿使僧道师巫入房,勿对饮食歌乐。

  以上诸避忌,谨之则重可变轻,不谨则轻变重矣。

  小儿痧豆初起,近人多服笋汤,意图发表。不知止可少少煎用,使引透肌肤,取其易出。若过用失宜,反令元气受伤,脾气亏损,不能消化毒瓦斯,以致干呕泄泻,出汗心烦,灌浆时每有破烂湿痒、口疮等患。药内引用笋尖,尤其所忌。今特摘出,以为习弊用笋汤之戒。

  霖按:痧疹阳毒,以发透为吉;其辛燥酸涩之味,不可误投。笋性甘凉行痰,有生发之意,用之何妨,惟脾气虚弱者宜慎。

  张石顽曰:古方痧疹升发剂中,多用升麻。曷知升麻性升,能升动阳气,每致邪热上浮而作喘逆,当以紫苏、葱白代用。非特升麻当慎,即桔梗初起亦须酌用,恐其载引浊气于上也。盖痧疹宜凉宜润,一切辛燥之味咸为禁剂,用药之机,可不为之慎重乎。

  孟介石:痧疹属肺火,肺为五脏华盖,清虚其上,故出痧现形即没,皮肤不留形迹;不似痘疮,灌浆结痂也。

  所以服药不可重表,恐攻动脏腑之热,熏蒸于肺,令肺窍闭塞,致痧不现,反增喘胀。今之庸医愚妇,一见痧疹,无论热轻热重,概行燥散,病家亦欢欣而进,彼此皆不知深受其害也。大抵此证初起时,当以轻清微表,随宜清凉以解肺热。此治痧之大法也。

  小儿痧疹后口疮、牙疳等证,修合搽药万不可多入冰片、麝香。盖此二味香气迅烈,直达心肺,大伤真气,致令睡卧不宁,饮食不甘。壮实者幸免其害,倘面色青黄,肌瘦不堪,气弱者,则有性命之忧。况见效不专在此二味,用者不可不慎。

  《疹全书》云:甘草一味,人多泛视,用之不当,为害非轻。味甘而温,性和而守,甘则发热,温则助阳,守则迟滞。之时日有限,之阳毒有余。初时有迟滞之虞,后则致疳热之患,之首尾皆当慎用。

  麻黄用之切当,有起死回生之功,虽危在旦夕者,服之可以立活。然有夜潮、腹潮、汗潮者,有经水不潮者,有胎产不潮者,不可拘于一日三潮之论,误投麻黄,致表气空虚,阳气衰脱,为盗汗,为惊风,为,为厥,不可救矣,用者慎之。

  霖按:论痧疹禁忌,慎风寒、节饮食、远房帏、避秽厌是矣。然用药之间,未可拘执。虽云伏热为时疠所引,然禀赋不同,则感因各异,或当正治,或宜从治。于寒热温凉之间,毋犯实实虚虚之戒,最为扼要。聂清江之骤字误字,最有深意,阅者勿轻看过。

  辨证 

  万密斋曰:凡出疹,热起至收完,但看右手一指,脉洪大有力,虽有别证,亦不为害。此定存亡之要诀也。

  霖按:此即阳证得阳脉之义。若细软无力,则阳证得阴脉也。景岳以诊得阴脉,宜速救元神,用温补托法,参酌治之,是矣。然有热毒深伏于内,不能透发于外,假寒真热之证,肢冷面青,六脉沉伏细数,若误用温补,祸不旋踵。痧疹阳邪,热证俱多,安危之机,须细心体认也。

  痧为阳毒,首先干肺。肺主气属金,热邪伤气,舌上多见白苔,金之色也,治当清肺。若无虚寒的证,误治则杀人事矣。不独痧疹为然,夏日忽患咯血,俗名暑瘵,证亦见白苔,宜清络热,同一义也。司命者岂可忽诸!《疹全书》云:疹之出也,有热三日而即出者,有热四五六日而出者,有热而凉,凉而复热者,有一日寒热往来数次而出者,有热一日凉一日,复凉复热至五六七日而出者。大抵五日前出者多轻,五日后出者多重;毒少则热少,毒多则热多;热少则早而易出,热多则迟而难出,大有分别。七日不出,面青鼻煽,喘急生痰,名曰闷,不治。

  凡先从肚腹发起,而后及于四肢者顺;先从手足发起,而后及于肚腹胸背者逆。

  凡于皮肤上发出,成粒者顺;以手摸之碍指尖,红者吉;上重叠起者吉。盖以起发为上也。

  痘后者吉,后痘者凶。盖痘后出,则腠理疏而毒易出,无形之毒瓦斯易泄也;后出痘,则阴血亏而浆难灌,有形之营血难成也。此言痘后出,因其腠理疏通,毒瓦斯易出,故吉;若后出痘,则一日三潮,三日九潮,往来进退,劳动阴血则血虚,血虚而责其灌浆也,难矣。

  痘一齐出者,所谓夹痘也,先治其,而后治其痘。潮一日,忽夹痘苗,所谓喷痘;痘苗初见,忽又夹。所谓痘喷。治宜先发潮,不论痘苗,三日潮完,痘始蒸长。但治痘药中,必须滋养阴血,切不可用参、、甘、芷、术、桂,温补之药,盖无补阳法也。若痘出一日至四五日内,忽然出痘中,所谓合痘也,发表起痘之药皆同,发则痘自蒸长。若痘出六七日,内浆未灌,或灌未足,忽然出痘中,所谓痘离也,若助痘浆则闷而难出,若攻潮则痘靥而不浆。既欲其潮,又欲其浆,正所谓阴阳困惫,气血奔命者是也。证必上喘痰壅,下泻脓浆,神昏厥逆,百无一生。若痘少儿大,见不失时机,连发潮,痘虽迟滞,至三日潮完,痘复蒸浆回合。以其元气壮实,等潮完,痘乃自浆自靥而愈。此盖百中一二也。若痘多儿小,元气怯弱,至此用补则闭闷,不补则痘痒塌,施治两难,故曰逆也。若痘至九日,十、十一、十二日后,浆虽回而痂未落,忽然出,所谓赶痘也。治宜微发表,不可大发汗。如喘急无汗而不起者,麻黄亦可权用。如服汗药皆成水泡,亦不妨。至后复结痂而落,宜多服滋阴养血药。若痘痂落尽而出者,痘后也。潮已完而痘出者,后痘也。详见前章。

  凡五液兼见者顺,二三液不见者逆,一液不见者死。汗为心液,泪为肝液,吐为脾液,涕为肺液,泻为肾液。发于阳,火毒炎灼;五液皆属水,水能制火,是以轻也。遍身干燥,心液竭也;目无眵泪,肝液少也;干呕无物,脾液乏也;鼻煽无涕,肺液干也;大便秘结,肾液亏也。五液不全,后必有余毒。心无液者发热,肝无液者惊搐,脾无液者牙疳,肺无液者咳嗽,肾无液者下利。五液皆无,不治之证。如少一二液者,当以药救之。五液以多为妙。

  夫之难出也,为有六因,遂成六闭焉。一曰毒闭,因时气恶厉,毒盛发热,久不出也。宜挑顶血及手足血,服解毒化毒之药以发之。二曰肌闭,因儿之肌肉坚浓难出。

  宜用洗擦刮法,服松肌透表之药以达之。三曰肠闭,因脏腑热甚,大便不通,则经络闭塞难出。宜用导法,服滋阴润肠之药以通之。四曰寒闭,因天气严寒,风雪凛冽,致令腠理闭密,血脉凝涩,邪滞难出。用胡荽喷床帐,西河柳烧房中,服麻黄汤以表之。五曰食闭,因将出之时,恣啖饮食,食滞满闭,胃口停滞,不能运动气血,而送外出。宜用探吐法、摩熨法,服宽中化食之药以消之。六曰病闭,因儿有本病,复感时气出,为本病而滞难出者多矣。如夹食、夹惊、杂疹、杂疮、损伤、怀妊等证,皆能滞难出。宜照本证兼治之,或从其急者先治之。瘀血喘满,不得不吐,此先治本病之急。痘浆见,发为先,保元大忌;疟疾见,治为急,截疟大凶。此治之急务也。谨此六闭者吉,犯此六闭者凶。

  痘皆有皮里隐、皮里疔。夫痘之皮里隐,身体头面上先见十数点红紫痘,父母不知,以为痘止此矣。

  以火照之,皮里隐隐如菜子密布,宛如疥疮。初出细密,出皮里隐隐成片,皮痘一色,有影无形,此谓皮里隐。

  亦有身面上不见红点,神昏烦躁,而成皮里隐者,此谓闷痘,惊搐发喘而死,父母不知其为何病而死也。之皮里隐,神昏厥逆,面青烦躁,气喘鼻煽,全不见。以火照之,头面上、皮肉内隐隐有红点。其头面皮上,微微有红光出没。或如灯光,瞬息即没,旋有旋无,日有数次。三日不起,必致喘闭而死,父母不知其为何病而死也。此证必须细心辨视确切,急用大剂麻黄救之。若脉洪身热者,麻黄加石膏汤救之。

  痘皆有皮里疔。夫痘未出,或微见标皮肉中有硬块,或紫或青或黑,摸之碍手,此谓皮里疔也,百无一生。

  凡痘之皮里隐,能辨认急治,十中可活一二。若迟延失治,毒瓦斯凝聚,变成皮里疔,便无生理矣。

  渐出及正潮时,因风寒不谨,致令腠理闭塞,气血阻滞,即隐没者,总名闷也。出二日,因风寒早没者,证犹稍轻。出一日而早没者,证必重。随出随没,乃危证也。致令咳嗽喘急,面青鼻煽,痰壅声嘶,神昏迷闷,身凉无汗,轻者三四日,重者一二日,皆喘急而死。此与皮里隐不同。皮里隐者,疹全未见点,隐隐于皮肤之下,面上如电影灯光,忽来忽没,人全不知也。若已潮见,因风隐没,但分一日、二日、三日,轻、重之不同,治法当与早没之时,急与麻黄发表汤,兼熏洗、刮擦法。倘得微潮一二次,喘定身温,方有生机。《金镜录》云:痧疹数潮后,见风早没,未清爽者,宜消食饮加散表之药。虽不复出,亦寻愈矣。此谓数潮而言也。若止一二潮而早没者,其变证必凶,急当委曲调治。如一二潮而止,证必凶恶。身体如常,此必有夜潮、腹潮、汗潮,减潮、经潮、产潮之类,不可强与发汗,变生他证。谨按因风早没之证急治,十全七八。如使迟延,不可救矣。

  不收敛,其证有二:一曰血不归经,一曰血死肌表。疹九潮已完,血回经络,则头面身上血迹渐次而退。若红久不退,即是血不归经;若血迹变为青紫色,即是血死肌表也。如血不归经,用解毒清凉、敛阴收血之药,宜养荣解毒汤。如血死肌表,用活血凉血、温经解毒之药。若出三日后不没者,乃余毒内实也,宜四物汤加清利之药,则热自解而自消矣。若血死肌表,色变青紫黑,久则身热发肿,其青紫黑色之处从外溃烂,脓水淋漓,痛痒不常,宜服清肌化毒汤,洗以苦参汤,敷以三黄散。若潮止一二次,外冒风寒,随出随没,色变青紫,身冷不烂,必发喘急,不治必死。急宜大发表邪,以麻黄救急汤治之。

  妇人经水后五日六日发热见,则血室空虚,邪气乘虚入内。重则妄见妄闻,如凭鬼祟,昼则明了,夜则谵语,此谓热入血室;轻则常发夜热,久成怯。宜服清热养血之剂,主以加味逍遥散、调经养营丸。必得经调复行,方无后患也。若妇人行经七八日见,或见时即便行经,皆为热入血室。二者不同,治法亦异。如经尽后见,此热邪乘虚入内也,令人多发夜热,或午后面红身热,久之则成骨蒸劳热。治当养血清热,宜逍遥散。如见时行经,此瘀血蕴结于内也,令人寒热如疟,发作有时。治当消瘀败毒,宜桃仁红花汤。总以经水复行为第一义也。

  李豆仙曰:之出也,气载之,血送之,达表则粒粒如麻,甚则叠肿,多则成片。一日三潮,从头而起,渐渐身体,以及四肢,潮时脚粒粒肿起皮上,三日九潮方完。潮则气送毒从毛窍而散,血留肌表,渐归经络,红点以渐而退。头面先潮者色先淡,身腹后起者色后退。头面多者吉,少者凶,色赤者吉,紫黑者凶。

  正潮正潮者,早午晚一日三潮,三日九潮,人尽知也。属阳,阳从阳类,故不潮于夜之阴,而潮于日之阳,此正潮也。

  夜潮有夜潮,不可不知。盖本属阳,然其赤点乃阴血也。男子阳盛,故潮于日之阳;女子阴盛,故潮于夜之阴。有男子夜潮者,气不足而血有余也;有女子日潮者,血不足而热毒盛也。儿出时,为父母者必夜观之。如不知夜观,则九潮已过,犹以为未潮;九潮已足,犹以为未足。疏表之药,发表之物,犹然不彻,有致血不归经,皮肤肿而色青紫者,有致吐血便血者,有致汗多亡阳者,有致中风发痉者。为父母者不可不知。

  腹潮小儿疹,乃天行热毒挟少阳相火,蕴蓄于胃。胃主肌肉,故热毒之邪熏蒸于肌肉,先发热数日,然后透泄于皮肤,粒粒如蛇咬状,乃疹也。痘出于五脏,出于六腑。六腑者专指胃腑而言也。既云出于胃腑,何腑脏多受其邪?胃土传肺金,以前来者为实邪也。胃邪传肺,是腑传脏。如毒邪陷伏不出者死,不治矣。有止发于肚腹,而头面手足一无所见,一日三潮,三日九潮,惟在肚腹,粒粒起绽。缘小儿气血孱弱,不能周行遍体,故止在肚腹出。发潮根既出,他处虽无,不足虑也。若用重剂取汗,则虚脱之祸立至矣,可不慎哉。

  目潮潮有从眼白珠先红,头面随红蒸热,一片通红,直待潮过热清,红色渐退,再潮复然,此阳毒之邪交并于六阳也。六阳皆聚于头面,毒出于胃腑,运于任脉,交并于六阳,则目睛裹赤,头面通红,潮时令人烦躁不宁,甚则不省人事,宜以化毒饮、化斑汤加减治之。

  斑潮斑潮者,发潮时,遍身起云头斑也,潮过则退,再潮复然。此胃腑毒热太甚,壅遏而然,宜以化斑汤加减治之。若潮过不退者,不治之证也。

  累潮累潮者,发潮时,遍身累累如疙瘩状,潮过稍平,再潮复肿。此热甚兼风,宜以大连翘饮治之。

  隐潮隐潮者,潮时见赤点于皮肤之上,潮过即没,毫无点迹,与平人同。此乃血和而毒不甚,故未潮则隐伏于皮肤之中,既潮则发现于皮肤之上矣。若无恶候,宜从轻治,不必重剂。

  闹潮闹潮者,发潮时,证见狂乱不宁,甚则谵语,目不识人,潮过则神清如旧,再潮复然。此热毒蕴于胃脏,宜凉膈散加减以清之。大便秘结,少加大黄以通之,或用导法。蚯蚓酒洗去泥,捣汁,将药煎好,入蚓汁数匙在内,最妙。口鼻衄血多者,名阳毒也,磨犀角汁入药最妙。

  汗潮汗潮者,见后止得一二潮,余则早午晚当潮时不见红点,止见身热腮红,江HTHT汗出而已。此因天禀虚弱,阴血不足,或缘病后气血两虚,是以微潮一二次,潮亦不盛。万不可以为潮不足,妄用麻黄重剂,致令汗多亡阳,变生中风、惊风、发痉、发厥之诸危证也,慎之。

  减潮减潮者,不足之潮也。之常例,三日九潮,今止一日三潮者,有二日六潮者,有二三日总计止得四五潮者。此乃毒原轻,或因天行时气和平。如小儿皮嫩,五液俱全,身安证和者,亦无害也。

  劫潮劫潮者,命在危急,激得一潮,即可回生。疹初出潮时,因风早没,致令咳嗽痰喘,面青鼻煽,胸膈迷闷,三日已过,危在旦夕。急用麻黄发表汤,或三酥饼、蟾龙锭、还元复气丹,劫得微微一潮,毒从汗孔而出,不致内攻矣。若大便脓血,神昏不省者,逆候也。

  经潮经潮者,当分经前经后。凡经后三四日发热见,此血室空虚,与伤寒热入血室同。重则潮时妄见妄闻,如有鬼祟,轻则夜热,久成疳劳。服药调治,月经复行,则无羌矣,宜用清热养血之剂。若染时气,发热咳嗽喷嚏,三日起至七八日,不论已潮未潮,一遇经行,毒从血化,宜服解毒养血之品。

  产潮产潮者,孕妇发热,正在潮时,热极不安,其胎必下,胎下热退而愈。盖热极则伤胎元,胎下则毒从血化,愈竟不潮矣。产后虽有热象,切勿妄用凉药,恣食寒物,只宜平调气血为要。

  弄潮弄潮者,夺先声也。一日三潮,早午晚熏洗、服药,必在将潮未潮之先,以激其怒。若已潮过,有何益乎?故将潮时,令儿不得安睡,先熏洗其面,随洗手足,既饲之以汤饮,随灌煎药,更相搬弄,以俟其潮,故谓之弄潮。弄潮儿必啼哭怒泣,则内有以激其气;更加熏洗刮擦,则外有以助其势。内外夹攻,无不潮矣。

  《保婴集》云:出潮时,五液俱全,则经络宣通,无有留邪。若五液不足,各有余邪也。汗不足则发热,涕不足为鼻渊,泪不足则为珠管(睛珠起星),吐不足则为牙疳,泻不足则为肠。此皆毒余邪,当随证而治之。

  《青囊集》云:出之际,为风阻遏,不能全收者,即当服疏散肌表之剂,则疹自退矣。若色变青紫,此热毒内攻也。攻于脾则呕吐;攻于胃则不食;攻于肝则筋急,遍身疼痛;攻于心则舌黑面黑,神昏谵语;攻于肺则喘促,摇头掣手,甚则鼻塞舌干唇焦,不省人事。此皆恶候也。如或身热,小水短赤,神不昏,胸不突,腹不胀,庶或可治也。

  《保婴集》云:肺受毒则胀壅喘急,脾受毒则呕吐困倦,胃受毒则满闷不食,肝受毒则目闭不开,心受毒则语言不清,肾受毒则黑陷而不能救矣。

  霖按:《疹全书》及李豆仙诸论,治法未淳,然辨证处细针密缕,发前人所未发,学人宜细心参玩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