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志远医案（二）

二、寓制于攻法治缺乳一例

于某，女，35岁。

初诊∶1962年4月19日。

病史∶患者素体健康，曾顺产3女，殇2存1。10日分娩，又得一男孩，因家庭琐事与爱人发生口角，抑郁在怀，乳汁突然中断，于是前来求诊。病人诉说情由，仍愤怒不已，潸然泪下。

主诉;乳汁中断，乳房膨满胀痛，胸闷，两胁不舒。

诊查∶体温腋试37℃，舌淡苔薄白，脉弦劲有力。

辨证∶肝失疏泄，乳汁内塞。

治法∶疏肝理气佐以通乳。

处方∶柴胡9g青皮9g当归9g白芍9g川芎6g天花粉9g漏芦9g桔梗6g通草6g白芷6g山甲珠9g王不留行18g甘草3g地龙9g

二诊;上方水煎服，每日1剂，连服5天，并配合宽松内衣、热敷湿敷乳房、进食黄花菜等辅助措施。经过内外合治，乳汁已下，外流通畅，胀痛也逐渐消失。惟服药后，时感恶心，原方去白芷、川芎、柴胡，继续观察疗效。

处方∶当归6g青皮9g白芍6g天花粉6g漏芦6g通草3g山甲珠6g王不留行9g地龙3g甘草3g

三诊;上方又服5剂，缺乳诸症痊愈。

【按语】乳汁为气血所化，源出于胃，乃水谷之精华。如在产后六个月内分泌过少，按之始出，不作喷射状，或者全无，即为缺乳，又名"乳汁不行"。缺乳的病因是多方面的，而尤以气血虚弱和肝郁气滞二型为多。治疗缺乳时，应审证求因，"谨守病机，各司其属"，切莫拘泥"产后一盆水"之说，而动辄大温大补。"无粮之师，利于速战，若畏产人虚怯，用药过轻，延至三四日后，反不胜药矣;识证真，对病确，一击而罢。"本证属实者，"常源于郁"，忧郁、焦虑、愤怒、悲哀、过度紧张等精神刺激，致肝失条达，疏泄失职，郁而气滞，运行不畅，乳管内塞，乳汁排泄受阻。本案例选药以当归、川芎调气行血;柴胡、青皮疏肝;白芍柔肝益阴;花粉养胃生津;山甲珠、王不留行活络散瘀;白芷行气止痛;漏芦、通草清热利水；桔梗宣开气郁引药上行;甘草调和诸药并有矫味作用。其中白芷、漏芦、山甲珠、王不留行尚能消肿化痈，青皮破滞开结，漏芦、通草、山甲珠、王不留行尚有通畅乳房络脉、催乳下行的特殊功效。二诊，病人恶心不适，故于一诊处方中去具有上行药力的白芷、气味雄烈的川芎，形同舟楫载药上浮的桔梗。另外，病势已十减七八，柴胡虽为疏泄良品，但其性升举，过用恐有"劫肝阴"之弊，所以也去掉。同时依据《黄帝内经》"大积大聚其可犯也，衰其大半而止"的原则，酌减其他药物剂量，力求"攻中有制"。

三、三味妙药治崩漏一例

张某，女，32岁。

初诊∶1958年6月23日。

病史;患者4年来月经淋漓不断，时发时止，西医诊断为"功能性子宫出血"，经多方中西医治疗，终未获愈。此次发作量大且持续时间长。

主诉∶阴道流血，淋漓不绝，色红杂有血块，头晕身倦，口干心烦，不寐，四肢发烧，小便黄赤，腰腹酸胀不适。

诊查∶舌红苔薄黄，脉弦数，面色潮红。

辨证∶血热妄行，冲任失职。

治法∶清热凉血，调血归经。

处方∶白头翁36g贯仲36g地榆30g

二诊∶上方水煎服，每日1剂，连进3剂。自用药之日起，配合黑木耳佐餐食疗，每日15g（坚持3个月）。患者述阴道下血减少，口干心烦、尿赤诸症明显减轻。改白头翁15g，贯仲15g，地榆10g，令再服3剂。

三诊∶6月29日，药后流血已停止，腰腹酸胀症状消失，惟觉头晕乏力。更方∶首乌12g白芍9g当归10g田三七5g桑寄生9g

上方水煎服，每日1剂，长期黑木耳食疗，共进10余剂，追访2年，患者月经期、量、色、质未再发生异常。

【按语】崩漏证是一种常见的出血性疾患，严重威胁着妇女的身心健康。崩下久延可转为漏，漏下失治可成崩。临床所见以气虚不摄、血失故道和血热妄行三型居多。特别是由于热邪迫血妄行所致者，更是常见。临证施治，一要慎用炭类止血药品，以防留瘀;二是除地榆火炒外，大都遣用未经炮制的原质生药。实践体会，血热崩漏，尤以白头翁、贯仲、地榆三味为妙药，同为苦寒之品，均有凉血之功，地榆味酸偏于收敛;贯仲侧重清热解毒;白头翁祛瘀生新，兼消积聚，合成一方，不仅治标，也可疗本。清热泻火凉血能使血行"遇寒而凝"，火去"妄出自息"。"涩以固脱"与祛瘀生新相辅相成，验证临床，屡收奇效。倘能配合养肝益肾调理冲任方药善后，注意食疗调复，则效果会更巩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