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面我们讨论了五藏的心脾肺肾,从这些讨论中,我们应该深刻地感受到五藏的功能特性都与它们的造字相关。同样,肝藏亦不例外。那么,肝的造字与它的特性是一个什么关系呢?肝用干,《说文》云:“干,犯也。”《尔雅释言》曰:“干,脀也。”即脀卫也。《康熙》云:“干,盾也。”故《诗·大雅》有:“干戈戚扬”之句。
威用六极,平定诸乱。综上诸义,犯者,脀卫者,盾者,干戈者,都与什么相关呢?都与武力相关,都与战争相关。这便使我们很自然地想到了《素问·灵兰秘典论》的“将军之官,谋虑出焉”。既然是用武之事,既然是战争之事,那就要靠将军来把握它。因此,肝的造字与其为官将军的特性是非常切合的。
将军要用武,要用战争来结束战争,要化干戈为玉帛,他靠的是什么呢?靠的是威武、勇猛和谋虑。必须智勇双全乃为将军,若有勇无谋,则一介匹夫也。威武、勇猛所用者何?所用者阳气也。谋虑所用者何?谋虑所用者阴气也。故肝虽号称刚藏,却又体阴而用阳。由是亦知,将军者,必以谋虑为体,以勇猛为用。
过去我们曾经强调过,《素问·灵兰秘典论》和《素问·六节藏象论》是很重要的两论。前者从社会功能的角度来谈藏府,后者从生理功能的角度谈藏府。必须两者结合,互为参用,才能对藏府的内涵有很透彻的理解。于《素问·灵兰秘典论》中,肝为“将军之官,谋虑出焉”,而于《素问·六节藏象论》中,则肝为“罢极之本,魂之居也”。罢极是什么意思呢?罢者,休也,已也(见《玉篇》)。故《论语·子罕》曰:“欲罢不能。”极者,极至也,极端也。但凡武力、战争之事皆由争端起,故极者,又为诸乱之源。是以罢极者,罢其争端,罢其诸乱也。争端已起,诸乱已发,何以罢之?则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必以战争结束战争。此则为将军用武之道也。由此可见,“将军之官”“罢极之本”实为异名同类尔。
极为诸乱之源,故古有六极穷极之谓。《康熙》云:“六极穷极恶事也。”《书·洪范》曰:“威用六极。六极,一曰凶短折,二曰疾,三曰忧,四曰贫,五曰恶,六曰弱。”少阴篇里,我们曾谈到人有一个复杂的自治系统,在这个系统中,脾为谏议之官,担负发现诸乱,并及时呈报于上;心为君主之官,则于所报之诸乱善识别之,或宜文治,或宜武功,皆由君主号令;肝为将军之官,罢极之本者,则威用六极,平定诸乱也。因此,肝于人体健康自治中所能发挥的作用,甚宜结合现代医学思考之。这里面有非常值得研究的课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