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、从脉象、呼吸方面辨战汗与脱证

鉴别战汗与脱证，已属不易，准确掌握住战汗的病机及其预后，更加不易，兹举一例说明：

汉口吕超伯之长子，已成年，患温病，吕与汉上名医范筱村为姻亲，乃往范宅诊治。多日热不退。至十四日，忽烦乱如狂状，随即大汗淋漓，肢厥肢冷，昏顿不知人。延胡澄之会诊，方为理中地黄汤加减，温补脾肾，防其暴脱。范与吕商，谓此病已是死生关头，明系热证，何以突变寒证；明系邪实，何以突变正虚，疑窦至大。因亲至余处，邀往诊视一决。诊毕，吕问将脱乎？余称不会脱。范问尚可救乎？余曰可救。又问此病究为何患？予曰乃战汗。温邪久羁，与气血混为一家，清之不去，透之不出，七日来复，现十四日，为两七日，邪衰正复，邪正并争，方有此番遽变。惟此系病机转好而非转坏，若不战，邪终不除，病终不愈。战在正气伸张，机体抵抗力强，驱邪外出。必前此于病程中方药治疗斡旋如法，乃有此最后转关之一着，否则内陷内攻，求其一战而不可得。古人云，正战时不必服药，脉停勿讶。则肢厥亦勿须讶矣。今病者脉重按不绝，出入息匀，决不至脱，如此防脱，备独参汤以待，然非至吸短呼长，汗出如油，勿用。至夜半，得阴气之助，厥当回，汗出当止，那时再观邪去尽否，商议治法。范击等称是，吕则犹半信半疑，但胡医方药不敢服，姑俟以观其变。至夜半汗止，手足温，神识渐清，热退病除。后以竹叶石膏汤、外台十味煎等清养清补收功。此病我断为战汗，由瘟病战汗条得来。断为夜半厥回，由伤寒证象阳旦，夜半手足当温条得来。査脉息呼吸，知其非脱，由临证经验得来。于此可见，伤寒原理可用于温病，温病治疗可通于伤寒，要在辨之明、处之当耳（《现代医案选•冉雪峰医案》）。

提示：虽肢厥、大汗、昏顿，然脉重按不绝，气息出入均匀，故知非脱。惟有吸短呼长、汗出如油、脉微欲绝，乃为脱证。冉氏在排除脱证之后，辨为战汗，并对战汗的发病原因、发病过程及其预后，能做到了如指掌，可见其临床水平之高。那么怎样才能达到这个境界呢？冉先生自己总结了几句话：“此病我断为战汗，由温病战汗条得来。断为夜半厥回，由伤寒证象阳旦、夜半手足当温条得来。査脉息呼吸，知其非脱，由临证经验得来”。显然，熟练地掌握《伤寒论》、《温病条辨》原文，并逐渐积累自己的临证经验，也会达到像冉先生那样的临床水平。